陈默的提议——与刘建国达成一种“有条件合作”,在赵振刚看来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极高,但又是眼下打破僵局唯一可能的机会。向上级请示后,得到了极为有限、带有“一旦失控,全权负责”警告的默许。计划的核心是“将计就计”,利用刘建国传递假情报,引出司徒胤,为强攻“镜湖山庄”和营救刘小斌创造机会。前提是,必须确保刘建国真的“别无选择”,且处于严密监控之下。
如何让刘建国“别无选择”?赵振刚决定施加更大的压力。他对外放出风声,声称通过“技术手段”,已锁定内鬼身份,即将收网。同时,加大了对刘建国已知社会关系的排查力度,制造出一种“天罗地网”的紧张气氛。他相信,潜伏的刘建国一定能接收到这些信号。
与此同时,李雯和苏媛则全力投入到对那片诡异镜片碎片的分析中,试图找到某种能追踪或克制“镜像替身术”的方法,为可能到来的决战做准备。周五爷依旧昏迷,但他的那本古籍和残破的“问阴盘”,成了她们唯一的研究方向。
压力很快显现了效果。在陈默收到那条“老城隍庙见面”短信之前,赵振刚安排在刘建国一处秘密房产附近蹲守的队员,就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模糊、一闪而逝的热源信号,疑似有人潜入。但对方极为警觉,迅速消失。这证实了刘建国并未远遁,仍在本地,且在关注着警方的动向。
那条指名道姓要见陈默的短信,既是试探,也是绝望中的求救信号。
“他想最后赌一把,看看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他的‘生路’。”陈默分析道,“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司徒胤那边可能也不再信任他,甚至可能已经放弃了他儿子。他走投无路了。”
“所以他想拿自己当筹码,换取他儿子的安全,甚至……给自己找条退路?”赵振刚皱眉,“这老狐狸,不会轻易就范。他肯定有后手,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我们的‘将计就计’,必须比他更真,也更狠。”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要‘生路’,我们就给他画一张大饼。但饼的后面,是我们要的陷阱。”
子夜,老城隍庙旧址。陈默孤身赴约,身上除了必要的通讯和定位设备,苏媛还给他准备了数张保命和示警的符箓。赵振刚率领的精锐小队,早已在废墟外围布下天罗地网,狙击手、突击队、技术支持一应俱全,严阵以待。
当刘建国从断墙后走出,那副穷途末路、惊弓之鸟的模样,一半是真,另一半,陈默敏锐的共感告诉他,是伪装。这个老刑警,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眼神深处那丝算计和警惕,依然没有消失。
对话在紧张中进行。陈默抛出了“戴罪立功,换取儿子一线生机”的诱饵。刘建国表现出激烈的内心挣扎、痛苦、绝望,最后是破釜沉舟的“同意”。这一切,演得逼真,情绪饱满。
但陈默的共感,始终捕捉到一丝不协调的“杂音”。那是一种隐藏在绝望下的、冰冷的审视和权衡。刘建国在观察,在评估这个“合作”的可能性,以及……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利益,甚至反制。
当陈默问及司徒胤的藏身地和下一步计划时,刘建国“挣扎”后吐露的“镜湖山庄”和“三天后子夜大祭”,信息具体,时间紧迫,极具诱惑力。这很可能是真情报,至少部分是。但他隐瞒了什么?陈默能感觉到,在说出这些时,刘建国内心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鱼儿上钩”的波动。
“他在利用我们,想借我们的手去对付司徒胤,或者……制造混乱,他好浑水摸鱼,甚至救出儿子后远走高飞。”陈默在内心判断。但这正合“将计就计”的下怀。双方都在演戏,都在算计。
就在刘建国递出那张手绘地图的瞬间,异变突生!阴影中的袭击来得毫无征兆,那只漆黑鬼手的出现,让陈默和刘建国都猝不及防。刘建国肩头受创,伤口冒黑烟,痛苦和恐惧无比真实。黑影扑向陈默,杀意滔天。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真。陈默最初也以为计划败露,司徒胤的人来灭口了。但在生死一瞬的对抗中,他胸口的“守魂玉”传来的感应,以及共感捕捉到的一丝极其隐晦的、源自刘建国方向的、并非纯粹恐惧的“意念波动”,让他瞬间警醒!
这袭击,可能也是戏!是刘建国自导自演,为了取信于他们,也为了测试陈默和外围警力的反应!甚至,可能是他和司徒胤演的双簧,故意抛出“镜湖山庄”的饵,引他们去踩更大的陷阱!
电光石火间,陈默做出了决断。他不能点破,必须将计就计演下去!他装作不敌,仓皇“败退”,按照预定路线撤离,并“慌乱”中“不忘”抓起地上那张染血的地图——这将是引蛇出洞的关键“鱼饵”。
刘建国那声充满“绝望和不甘”的怒吼,以及随后“戛然而止”的寂静,更是将苦肉计演到了极致。他很可能用了某种方法伪装了生命体征,甚至那伤口和黑烟都有可能是某种邪术道具的效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刘建国……牺牲了。黑影消失,队员三人受伤,无生命危险。你怎么样?”通讯器里,赵振刚的声音带着沉痛和紧张。
陈默在疾驰的车里,捂着闷痛的胸口,低声道:“赵队,刘建国可能没死,袭击可能是苦肉计。地图我拿到了,但情报真假存疑。计划有变,我们需要双重准备。”
回到临时指挥部,陈默将经过和自己的判断详细汇报。赵振刚脸色铁青,既为队员受伤愤怒,也为刘建国的狡猾和狠辣心惊。
“如果袭击是演戏,那‘镜湖山庄’就可能是陷阱中的陷阱。”李雯盯着屏幕上放大的、染着暗红“血迹”的地图,眉头紧锁,“但如果不是呢?万一那里真是司徒胤的老巢,我们按兵不动,就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陈默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镜湖山庄”位置,“假设这里是真据点,司徒胤在那里准备大祭。刘建国假死,要么想独自潜入救子,要么想等我们和司徒胤两败俱伤时渔利。假设这里是假据点,是陷阱,那真正的祭坛可能在其他地方,刘建国想用假情报调虎离山,方便他真正的行动。”
“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虚实结合。”赵振刚敲着桌子,眼中寒光闪烁,“一路,大张旗鼓,按照地图所示,强攻‘镜湖山庄’,做出全力一搏的假象,吸引司徒胤和刘建国的注意力。另一路,精干小队,由我亲自带队,携带最精良的装备和……”他看向陈默和苏媛,“你们两个,根据其他线索,比如刘建国之前可能透露的蛛丝马迹,或者周五爷古籍里的提示,去寻找真正的祭坛,或者……刘小斌可能的关押地!”
“声东击西?”苏媛明白了。
“对!”赵振刚点头,“无论‘镜湖山庄’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把它搅个天翻地覆。如果是真,正好端了它!如果是假,也能逼出背后的真身!而你们那一路,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那刘建国呢?”李雯问。
“他如果没死,一定会密切关注我们的动向。”陈默分析道,“他看到我们主力扑向‘镜湖山庄’,可能会放松警惕,去进行他真正的计划。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计划定下,分秒必争。李雯和技术团队开始全力分析地图,规划强攻路线和应急预案。赵振刚调兵遣将,组织强攻队伍,并故意放出一些“即将对镜湖山庄采取重大行动”的风声。
陈默和苏媛则回到香烛铺,在昏迷的周五爷床前,仔细研究那本古籍和“问阴盘”残片,结合刘建国之前话语中可能无意透露的信息(比如对儿子病情的描述、某些地点特征的含糊其辞),试图拼凑出真正的线索。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速流逝。距离刘建国所说的“三天后子夜”,只剩下不到四十个小时。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切阴谋与算计,都将在那一刻揭晓。
而刘建国,这条隐藏在暗处、狡诈如狐的毒蛇,究竟是真的穷途末路,还是在编织一个更大的罗网?无人知晓。但猎手与猎物的身份,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