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撼山死死地盯着萧楚河，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一路狂飙。
他活了半辈子，带过最精锐的兵，执行过最危险的任务，见识过最亡命的徒，但他从来没见过像萧楚河这么疯的！
全球直播审判肯尼斯?格里芬？他以为自己是谁？海牙国际法庭吗？！
“萧楚河！你马上给我把这个念头收回去！” 王撼山压低了声音怒吼，生怕被不远处的队员们听到这个惊世骇俗的计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这等于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人就在我们手上！你这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
“到时候，不光是美国政府，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到香港，聚焦到我们身上！我们就是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我没想过要飞出去。” 萧楚河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什么？” 王撼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没想过要走。” 萧楚河迎着王撼山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场审判，就是终点。要么，他身败名裂，他所代表的一切都化为灰烬。要么，我们一起在这里化为灰烬。”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王撼山却从这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香港！
王撼山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小子敢一个人来，为什么他被自己搅了局之后会是那样的反应，因为在他的剧本里，根本就没有 “全身而退” 这个选项！
“你 你这个混账东西！” 王撼山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可看着萧楚河那张与自己老战友有七分相像、却写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和疲惫的脸，那高高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打不下去，他怎么能对一个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来复仇的孩子动手？
“头儿！”
就在这时，“幽灵” 和另一名代号 “战斧” 的队员快步走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怎么了？” 王撼山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恢复了总教官的沉稳。
“情况不妙。”“幽灵” 沉声说道，“我们安插在外围的观察哨报告，‘刀疤’那伙人并没有散去，反而召集了更多的人手把这片工业区给包围了，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堵在这里。”
“刀疤？” 萧楚河眉毛一挑。
“格里芬在香港养的一条最忠心的狗，‘黑水国际’的头子，心狠手辣。” 王撼山解释了一句，随即看向 “战斧”，“还有什么？”
“战斧” 的脸色更难看：“香港警方的力量也正在向这边集结，规模很大，甚至连飞虎队的指挥车都出现了，我怀疑，我们刚才在机场的行动已经被定性为恐怖袭击了。”
“妈的！” 王撼山低声咒骂了一句。
事情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前有豺狼，后有猛虎，他们被夹在中间，成了一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王撼山当机立断，“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可是头儿，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眼睛，我们怎么冲出去？”“幽灵” 问道。
王撼山看了一眼停车场内错综复杂的管道和出口，大脑飞速运转：“‘战斧’，你带两个人去把我们来时开的那两辆车开到东边的 a 出口，搞出点动静，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战斧”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幽灵’，你通知其他兄弟，带上目标从北边的消防通道走，那里可以直通大厦的后巷，我们在那里汇合。”
“明白！”
“那你和 他呢？”“幽灵” 看了一眼萧楚河，有些迟疑。
“我们从另一条路走。” 王撼山看了一眼头顶上密密麻麻的通风管道，“我们，走上面。”
“幽灵” 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王撼山的意思，他不再多问，立刻去传达命令。
很快，整个龙牙小队就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几分钟后，停车场东边的 a 出口方向，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剧烈的撞击声，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轰！”
剧烈的爆炸声让整个地下停车场都为之震动。
“行动！”
王撼山低喝一声，拉着萧楚河敏捷地攀上墙边的水管，三两下就爬上了离地四五米高的通风管道。
萧楚河被他拽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上去了，他看着王撼山那矫健得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的身手，心里有些复杂，这就是真正的兵王吗？
“跟紧我，别掉下去了。” 王撼山头也不回地嘱咐了一句，然后就像一只壁虎，贴着管道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萧楚河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思绪，紧紧跟上，他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王撼山这种千锤百炼的战士，但也远超常人，再加上他强大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移动方式。
！两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管道网络中穿行，下面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妈的！让他们跑了！”“人呢？给我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显然，刀疤的人已经被爆炸吸引了过来。
王撼山带着萧楚河，精准地避开下方所有的探照灯和人影，最终从一个隐蔽的检修口钻进了大厦的消防楼梯间。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王撼山没有停留，带着他一路向下，很快就来到了大厦的后巷。
后巷里，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面包车正静静地停在阴影里，“幽灵” 和其他队员已经带着被捆成粽子的格里芬在车旁等候。
“头儿！” 看到王撼山和萧楚河安全出现，“幽灵” 松了口气。
“‘战斧’他们呢？” 王撼山问道。
“已经按照计划从另一条路撤离了，他们会把大部分追兵引开，为我们争取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 王撼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上车，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众人迅速上了面包车，车子发动，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车厢里光线昏暗，萧楚河坐在角落里，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格里芬，这个不久前还掌控着千亿帝国、意气风发的金融巨鳄，此刻狼狈得像条流浪狗，他的嘴被胶带封着，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而王撼山和他的队员们，则一个个神情肃穆，警惕地观察着车外的一切，他们每个人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冷静、专业、致命。
萧楚河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个疯狂的 “全球直播” 计划，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实现，他或许没有能力在重重包围下完成这一切，但是王撼山和他背后的 “龙牙” 有。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撼山，这个男人虽然一直在反对他的计划，但从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创造机会、铺平道路，他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他，也在 纵容着他。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萧楚河的心底涌动，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王叔。”
王撼山抬起头，看向他。
“谢谢。”
这是萧楚河今晚第一次说出这两个字。
王撼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个倔强的臭小子终于开始接受他了：“傻小子，跟我客气什么。”
他刚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加密卫星电话却突然急促地震动了起来，王撼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
他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瞳孔猛地一缩 —— 是一个来自华京的最高级别加密号码。
王撼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撼山，是我。”
王撼山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老首长。”
“你现在在香港？”
“ 是。” 王撼山艰难地承认。
“胡闹！”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谁让你私自带队过去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有多敏感？你这么做是严重违反纪律！”
“老首长，情况紧急，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 老首长打断了他，“我只问你一件事。”
“那个叫肯尼斯?格里芬的美国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王撼山沉默了，车厢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这通电话将决定他们和格里芬的最终命运。
许久，王撼山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