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猜得没错,第二天清晨,顾凡轻手轻脚地从凝光身边起身,向她保证下午的事自己定会准时到场,让她安心。随后他便赶往甘雨家中寻找申鹤,谁知荧和派蒙早已等在门口,派蒙双手叉腰,荧则眯着眼,一副“你又迟到了”的审视表情。顾凡只好挠头干笑,连连向荧保证“明天一定带你去”,这才带着申鹤继续今天的“璃月港一日游”。
其实这几天,顾凡带着申鹤几乎把璃月港转了个遍,从吃虎岩到绯云坡,从万民堂到往生堂,连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见到申鹤都会乐呵呵地招呼:“小姑娘,今天也来啦?”——毕竟顾凡领着她光顾了不下七八次。
可顾凡渐渐察觉,申鹤虽然礼貌回应,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冰。她只愿与自己、荧和派蒙多说几句,对其他人则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那不是陌生,而是——“戒备”,像一只悄悄竖起耳朵的小兔子,随时准备躲回自己的小世界。
在一次顾凡等人不小心带申鹤来到她出生的村子时,顾凡通过她的言语和神情才彻底想通,她对那些人的“戒备”,不是因为害怕她们伤害自己,也不是因为小时候被称为灾星的恶毒言语,而是对自己的“戒备”,害怕自己的天煞孤星命格给其他人带来灾祸,也会想自己不会被她们接纳。
就连对自己和荧与派蒙如此亲密,也存有一层薄薄的”戒备“。
正因如此,顾凡才借着与凝光商议的那件“大事”,想为这份小心翼翼的心结,找一个彻底融化的契机。当然,他早和荧通过气,荧更是晚上举双手双脚地赞成:“早该这么办啦!”
于是这天上午,顾凡依旧如常带着申鹤在璃月港闲逛,吃莲花酥、喝山泉茶,一派轻松。只是不知为何,从甘雨家出发时,留云借风真君就神秘“失踪”了。
而且今日热闹的集市也感觉冷清起来,好像是七星发的通告,好像一种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直到日头渐西,午后三刻的钟声悠悠响起——那个他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悄然来临。
就在本来悬在璃月港后方的群玉阁移动到海边,并且用归终机向海里某个特定的方向射出一段箭矢。顾凡就知道时机到了,就赶快带几人来到群玉阁上。
深海的咆哮如千钧雷霆穿透岩层,未及跋掣现身,璃月港已被远古魔神的威压死死攥住 —— 那是足以碾碎山河的怨怒,化作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座港口的呼吸。
港口内的商船如被狂风摆弄的枯叶,在浪涛中疯狂颠簸,锚链被拉扯得发出凄厉的金属悲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崩飞;数艘小型渔船更如蛋壳般脆弱,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掀翻,船板碎裂成木屑,在海面打着旋儿被浪涛吞噬。码头的青石板路顺着地震的节奏蛛网般开裂,缝隙中涌出的咸腥海水如毒蛇般蔓延,瞬间漫过石阶,将岸边的货箱浸泡得发胀下沉。
沿街的红灯笼被骤然兴起的狂风卷上半空,灯笼纸撕裂的声响与海浪的轰鸣交织成绝望的挽歌;商铺的木质门窗轰然碎裂,木屑飞溅间,货架上的瓷器、香料滚落一地,在积水中碰撞破碎,浑浊的水花混着货物残渣四处漫溢。远处的群山如受惊的巨兽般簌簌发抖,山顶的青松成片倒伏,飞鸟惊惶四散,却似被无形的屏障困住,只能在滞涩的空气中徒劳盘旋,哀鸣不止。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墨色乌云以吞噬般的速度覆盖,日光瞬间湮灭,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粒如箭矢般砸落,砸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砸在行人身上生疼。海面下陷数丈后骤然隆起,墨色浪墙如崩塌的昆仑山脉般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阴影将璃月港裹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浪尖翻涌的白沫如巨兽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座港口连根拔起,拖入深海的无尽深渊。
海蛇的巨躯终于破水而出,水铸的鳞甲泛着冰冷寒光,每一次呼吸都卷起吞噬一切的漩涡,水汽凝结的水刃如繁星般悬浮周身。仅凭气息,便让码头的石狮子震出裂纹,千岩军手中的长枪微微弯曲,连坚硬的岩壁都在嗡嗡作响,仿佛整座璃月港都在远古魔神的复仇之威下,濒临崩溃的边缘。
派蒙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甜甜圈,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这又是一只魔神?!难道璃月港是魔神主题乐园吗?还买一送一?
凝光从群玉阁内室缓缓走出,裙摆摇曳生姿。她先是对顾凡投去一个媚眼,随后轻叹一声,朱唇微启:没错,这位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妻子,也是他最后的追随者——跋掣。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烟杆,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
派蒙地窜到凝光身边,急得在空中直转圈:难道凝光小姐早就知道了?该不会全璃月就我和旅行者被蒙在鼓里吧?
(荧:不!只有你不知道,其实顾凡早就给我说了,啊哈哈····咳咳···哈)
北斗船长对海洋的异动最为敏感。凝光优雅地吐出一缕轻烟,几天前她就提醒过我。之所以选择此刻引蛇出洞,就是要借她对璃月的刻骨仇恨,彻底永绝后患。
派蒙恍然大悟般一拍小手,随即气势汹汹地飞到顾凡面前,小脚一跺:既然她是奥赛尔的小跟班,那肯定没有正主厉害!所以——她突然摆出个夸张的出击姿势,小手直指远处翻江倒海的魔神,上吧!会变身成【倪耀】的顾凡!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香炉里香灰落下的声音。只有远处跋掣掀起的海浪在哗哗作响。
派蒙眨巴着眼睛,以为顾凡没听见,又凑到他耳边深吸一口气:上!吧!顾!凡——!
顾凡默默别过脸去,开始专注地研究起群玉阁地板的纹路,还故作轻松地吹起口哨,别说这口哨吹的还挺好听。
派蒙气得小脸通红,两只小脚在空中踩出残影,活像个小风车,你倒是上啊!难道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应急食品去跟魔神单挑吗?!她气鼓鼓地扯住顾凡的头发,我连史莱姆都打不过好吗!
好家伙,原来派蒙知道她只是个应急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