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化上空，云层低垂。
十个黑点钻出云层，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像是一群饿急了的野狼在咆哮。
马家军第一飞行队队长马云飞推开风镜，低头俯瞰着地面。
视线中，黄土坡上那些所谓的“兵工厂”就像是一块块摆在盘子里的肥肉，密集的卡车更是像蚂蚁一样排成了长龙。
“一群土包子。”
马云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按下了通话器按钮。
“各机注意，目标没有防空火力。降低高度至五百米，给老子瞄准了炸！把那些窑洞都给我掀了！”
“队长，这帮土八路好像还在盖房子呢，要不咱们先用机枪扫一轮助助兴？”僚机飞行员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随你便，反正也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马云飞拉动操纵杆，那架老旧的“霍克-3”战机笨拙地压低机头。
为了追求最大的破坏力，他们每架飞机都挂载了两枚500磅的重磅航弹。
沉重的负荷让飞机的机动性变得极差，但在马云飞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
炸一群没有防空炮的地面部队，难道还需要做机动规避？
然而，就在他们俯冲到八百米高度时。
地面上，那些原本看起来像是“废料堆”的地方，突然掀起了一张张巨大的伪装网。
紧接着，十股青烟腾空而起。
马云飞愣了一下。
那是……飞机？
没等他反应过来，十架涂装着红色五角星的战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跑道。
那起飞姿势简直丑陋到了极点，有的机头拉得太猛差点失速，有的还在跑道上画了个s型才勉强离地。
“哈哈哈哈！”
马云飞笑出了眼泪，“这特么是哪找来的猴子在开飞机？这就是苏柳昌的空军？我看是杂技团吧！”
通讯频道里充满了马家军飞行员的嘲笑声。
“队长，别炸工厂了，先把这几只瘟鸡打下来吧！”
“准了！送他们归西！”
马云飞猛地一拉操纵杆，试图锁定最前面那架飞得歪歪扭扭的双翼机。
但他忘了一件事。
他的飞机肚皮底下，还挂着两颗死沉死沉的炸弹。
这一拉，飞机反应迟钝得像头怀了孕的母猪，机身猛地一沉，差点没改平。
而对面那架看起来像醉汉一样的飞机，在升空的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座舱里，陈竹死死盯着面前的仪表盘，手心全是汗。
“妈的，真飞机和键盘手感不一样啊！这反馈力太大了！”
【陈竹：“兄弟们！稳住！别慌！就把这当成拟真模式！对面挂着炸弹，飞不快！”】
【风无痕：“收到！看老子咬他尾巴！”】
下一秒，原本散乱的机群突然散开。
那架i-15双翼机在空中做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侧滑，竟然硬生生避开了马云飞的第一轮扫射。
紧接着，一架圆头圆脑的i-16单翼机从侧下方猛地窜了上来。
“孙贼！看这里！”
哒哒哒！
风无痕兴奋的按下机枪射击按钮。
i-16机翼上的两挺机枪喷出火舌。
虽然准头感人，子弹大半都打在了空气里，但还是有几发蹭到了马云飞的机翼，打得蒙皮木屑横飞。
“混蛋！”
马云飞大怒，“还敢还手？散开！给我打！”
空战瞬间爆发。
这是一场极其怪异的厮杀。
一方是虽然技术老练，但机动性受限，且心态轻敌的马家军老油条。
一方是虽然操作生涩，但理论知识丰富、敢做各种违规动作的键盘侠。
天空中，二十架战机绞杀在一起。
马家军的飞行员越打越心惊。
这帮“土八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的空战讲究抢占高度、咬尾、侧切。
但这帮人，要么就是直愣愣地对头冲，要么就是突然做一个会导致空中解体的剧烈拉升。
完全就是一副“虽然我不知道我在飞什么，但你也别想知道”的疯狗打法。
“甩不掉！这狗皮膏药甩不掉！”
一名马家军飞行员惊恐地大叫，“我挂着炸弹转不过弯来！”
“那就把炸弹扔了！”马云飞气急败坏地吼道。
“扔哪？下面全是荒地，扔了回去怎么交差？”
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里。
风无痕驾驶的i-16已经贴到了那架“霍克”的屁股后面。
“死吧！”
他扣下扳机。
咔咔。
机枪卡壳了。
这毕竟是刚刚组装好的旧飞机，再加上玩家操作粗暴，供弹机构直接罢工。
“草！关键时刻掉链子！”
风无痕骂了一句。
前面的敌机见身后枪声停了，顿时来了精神，开始向左压坡度准备反咬一口。
看着敌机那嚣张的机翼，风无痕眼珠子红了。
对于玩家来说，飞机是什么？
是载具。
是消耗品。
大不了读条复活，大不了再去搬砖攒积分换一架。
但让这帮npc骑在头上拉屎？
不行！
“没子弹是吧？卡壳是吧？”
风无痕猛地把油门推到底，那台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老子就是子弹！”
公共频道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那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莫名兴奋的咆哮：
“冲啊！！！”
i-16那粗短的机头，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没有任何减速，笔直地撞向了那架正在转弯的“霍克”战机。
轰！
天空中爆出一团耀眼的火球。
两架飞机瞬间解体，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洒落。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马云飞的手一抖，飞机差点失控。
“疯子……这帮疯子……”
他飞了十年，跟鬼子打过，跟中央军打过，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明明还能飞，明明还能跑，为什么就直接撞上来了？
这特么是空战？这特么是空中的拼刺刀！
“怕个球！撞他！”
这一撞，彻底点燃了玩家们的凶性。
本来嘛，大家技术就不如人家，瞄半天打不中，早就不耐烦了。
既然撞击也是一种战术，那还瞄个屁！
“我看谁敢跑！”
陈竹的机枪也不开了，直接朝着马云飞的座机就扑了过来。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种完全不把命当命的疯狂，彻底击碎了马家军飞行员的心理防线。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平日里养尊处优、把飞机当宝贝疙瘩供着的飞行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不打了！这没法打！”
“他们不是人！是鬼！”
剩下的几架“霍克”战机慌了，他们顾不上投弹，甚至有人手忙脚乱地把炸弹胡乱扔下去，掉头就跑。
“想跑？”
地面上，苏柳昌放下望远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机枪连，补刀。”
早就在地面构筑好阵地的几十挺重机枪，对着那些为了逃命而降低高度、抛弃炸弹的敌机，织出了一张密集的火网。
这一天，淳化的天空是红色的。
十架来势汹汹的马家军战机，三架被乱枪打爆，四架被玩家生生撞成了碎片。
只有三架带着满身的弹孔和冒烟的引擎，狼狈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而玩家这边，损失五架战机。
飞行员？
复活时间1小时。
风无痕从苏柳昌身边复活，然后跑过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满地的残骸，一脸心疼。
“哎呀，刚才撞猛了，好像把敌机的发动机撞烂了，这下没法回收零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