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开进保安团军营的过程,顺利得有些出人意料。
整个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王长贵带着的那十几个兵就是这个保安连最后的家底。
然而,当董大为带着一队人马,兴冲冲地踹开军需库的大门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偌大的仓库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米袋子底下钻来钻去,墙角堆着的一些麻袋里,也尽是些发了霉、生了虫的陈年烂谷,根本没法入口。
“他娘的!”董大为气得一脚踹翻一个空米缸,“这帮狗日的,连自己弟兄的口粮都敢贪!”
与军需库的萧条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连长和副连长那两间收拾得富丽堂皇的屋子。
战士们从里面抬出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箱子,打开一看,好家伙,黄澄澄的金条,白花花的银元,还有一袋袋油光锃亮的精米白面,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
“把这些米面,全部拿去煮了!”冯少白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财物“今晚,让弟兄们都吃一顿饱饭!”
炊事班的战士们立刻忙活起来,没过多久,整个军营就飘起了久违的米饭香气。
王家营的几个百姓,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吃得狼吞虎咽,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们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饭后,苏柳昌将那个带头的船老大,也就是王小毛的父亲,单独叫到了一边。
“老哥,现在浦口镇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镇长和保安团的连长都死了,这地方不能没人管。”苏柳昌递过去一根烟,开门见山地说道。
船老大受宠若惊地接过烟,连连摆手:“军爷,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所以,我跟你商量个事,”苏柳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让你来当这个镇长,你儿子王小毛,就接替那个赵连长的位置,当这个保安团的连长,你觉得怎么样?”
“啥?!”
船老大吓得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懵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军爷,您……您没开玩笑吧?我……我一个摇船的,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当什么镇长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苏柳昌笑了笑,“我们八路军用人,不看你念过多少书,就看你是不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我看你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看着苏柳昌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船老大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他激动得嘴唇哆嗦,沉默了半晌,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眨巴眨巴浑浊的老眼,试探着问道:“军爷,既然……既然您看得起我们爷俩,那我们也不能给组织丢脸。只是……我们都是粗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带兵打仗、管理乡镇的门道,更是一窍不通。您看……能不能……安排个组织上的人来带带我们?”
这老小子,话说得客气,意思却很明白。
这是主动要求被监视,向组织表忠心呢。
旁边的冯少白一听,乐了。
真是个识趣的老人精!
他走上前,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船老大的肩膀:“老哥您放心!您这个要求,提得好!我马上就联系茅山那边,派个得力的同志过来,协助你们的工作!”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船老大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事情安排妥当,忙碌了一天的军营,也渐渐安静下来。
大部分战士们,在经历了连番的战斗和赶路后,早已疲惫不堪,各自找地方沉沉睡去,准备养足精神。
玩家们则大部分都下线了,等天亮再上线。
可总有那么几个精力旺盛的夜猫子,是注定睡不着的。
金步南和谢鼎兴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两人靠在营房的窗边,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黑灯瞎火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老谢,就这么干坐着也太无聊了,”金步南搓了搓手,提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干脆去滁州城那边,提前侦察一下情况?”
“有道理。”谢鼎兴眼睛一亮,“走,现在就出发!”
两人一拍即合。
冯少白为了安全,在军营大门口安排了双人哨岗,想从正门溜出去,肯定没戏。
但这哪能难得住他们,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一处茅房后的围墙,忍着骚味,踩着半人高的茅房桩子,身手矫健地翻了出去。
大雪覆盖了整个浦口镇,万籁俱寂。
两人静悄悄地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隐约能听到,街道两边那些黑漆漆的屋子里,正传来一阵阵压抑着兴奋的轻声议论。
“镇上那帮天杀的保安团,终于被人给一锅端了!”
“是啊!真是老天开眼啊!也不知道是哪路好汉爷,替咱们除了这大害!”
“我刚偷摸去找酒楼的二狗打听了,那些好汉爷秋毫无犯,连口水都没喝,真是义薄云天啊!”
“这下好了,没了那帮畜生,咱们的日子,总该能好过一点了吧……”
金步南听着这些发自肺腑的感激,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谢鼎兴说道:“嘿,前面枪打得那么热闹,我还以为镇子里的人都跑光了呢,原来是怕事躲起来了啊。”
谢鼎兴嗤笑一声:“这不废话么?谁听到外面枪声那么密集,还敢出来看热闹?怕不是嫌命长,想主动吃子弹?”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穿过了镇子。
镇子外面,是一片广阔的雪原。
路两边的田地和树木,都光秃秃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远处黑黝黝一片,除了风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虽然雪光映照下,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的距离,但这空旷死寂的环境,还是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你说……这荒郊野外的,不会还有敌人吧?”金步南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地问。
“怕个卵,”谢鼎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又死不了,大不了就是免费回城,怕啥?赶紧赶路!”
两人互相壮着胆,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他们才刚刚走出镇子不过几百米,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几棵歪脖子树。
只听“嗖!嗖!”几声绳索绷紧的锐响,毫无征兆地从脚下传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踝处传来,两人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便被倒吊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悬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