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废神社短暂休整,并理清了眼下严峻的形势后,梨花雪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停留在日本这片相对“舒适”的区域了。无惨的疑心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
“恋雪、小玥、狛治他们在鬼杀队,有主公和柱的照看,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她望向鬼杀队总部的大致方向,心中稍安。至少,她珍视的人们暂时处于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这让她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进行下一场更为危险的表演。
“磨了这么久的洋工,也是时候真正‘发力’了。”梨花雪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这“发力”并非指为无惨真心寻找彼岸花,而是要将这场跨越重洋的骗局,演得更加逼真,更加无懈可击。
几天后,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
日本某处繁忙的贸易港口,已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空气中混杂着咸腥的海风、鱼市的腥气、货物搬运工的汗味以及各种语言的叫卖声。巨大的木质帆船如同休憩的巨兽,静静停泊在码头,桅杆如林,绳索密布。脚夫们喊着号子,扛着沉重的货物在跳板上来回穿梭;商贾们衣着体面,与船主或代理人高声谈论着价格与航线;即将远行的人们与送别的亲友依依话别,哭声、叮嘱声、豪言壮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与欲望的港口浮世绘。
在这喧嚣的人流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却又奇异地不引人注目。
梨花雪重新戴上了那顶垂着薄纱的斗笠,遮住了她过于精致的容颜,面上也覆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的眼眸。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洁白梨花羽织,只是外面罩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旅行斗篷,遮掩了过于显眼的装扮。腰间,那柄名为“冰痕”的日轮刀静静悬挂着,刀鞘古朴,若非有心人,只会以为是一柄造型别致的异国长剑。
她步履从容地穿过嘈杂的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一艘看起来颇为坚固、船体较大的帆船。这艘船并非专门的客船,而是一艘典型的从事中日贸易的朱印船。船长与水手多是经验丰富、以老实本分着称的商人,主要业务是将日本的银、漆器、刀剑等运往大明,换取价值高昂的丝绸、瓷器和药材返回日本牟取暴利。搭载客人前往大明,对他们而言只是顺带的业务,既能赚取额外的船费,有时也能借助乘客的人脉或知识。
梨花雪早已通过渠道了解清楚,这艘船的船主风评不错,航行经验丰富,且不过多打探乘客隐私,正符合她的需求。
她走到船边的登记处,负责登记的大副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身遮掩容貌的打扮似乎并不意外——远洋航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愿暴露身份者大有人在。
“去哪?什么舱位?”大副言简意赅。
“大明。上等客舱一间。”梨花雪的声音透过面纱,显得有些低沉模糊,她直接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了桌上。里面是足额的、成色极好的银锭。
大副掂量了一下钱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态度也热情了些:“好嘞!上等客舱保证清净,一日两餐会有人送到您房间。预计航行两月有余,期间若遇风浪,还请客官多多包涵。”他熟练地登记好,递给她一枚刻有房号的木牌。
梨花雪接过木牌,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径直沿着跳板走上了这艘即将承载她“远赴大明”的帆船。
甲板上,水手们正在做最后的启航准备,吆喝着检查缆绳、调整船帆,一片忙碌景象。海风更烈,吹得她斗篷猎猎作响,面纱也微微拂动。她找到自己的舱房,位于船尾上层,虽然不大,但确实干净整洁,有一扇小窗可以望见外面蔚蓝的海面。
她没有在舱内久留,放下简单的行囊后,便再次来到甲板上,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倚着船舷,静静地望着码头。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预示着船只即将启航。
“起锚!升帆!”
船长的命令声洪亮有力。
水手们熟练地操作着,沉重的铁锚在绞盘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拉起,巨大的船帆沿着桅杆攀升,在海风中逐渐鼓胀起来。船身开始微微震动,缓缓离开了坚实的码头。
岸上送行的人群挥舞着手臂,呼喊声此起彼伏。梨花雪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离愁别绪,只有一种踏入新棋局的冷静与审慎。
帆船借助风势,速度逐渐加快,码头的喧嚣、岸上的人群、乃至整个日本岛的轮廓,都在视野中渐渐缩小,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之下。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波涛起伏的蔚蓝大海,以及头顶那片同样广阔无垠的天空。
海鸥在船帆间穿梭鸣叫,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碎金万点。
梨花雪拉低了斗笠,感受着船身随着海浪微微起伏的节奏。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启动最高级别环境模拟与信息屏蔽。从现在开始,全方位伪造‘远航大明及初期搜寻’的一切感官信息与记忆片段,确保无惨通过血液连接能‘看’到他想看的。同时,持续监测其意念波动,有任何异动立刻预警。”
「指令确认。最高级别模拟与屏蔽已启动。幻境构建中开始同步传输‘登船’、‘离港’、‘航行’基础信息流」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必须时刻维持着完美的演技,不能有丝毫松懈。这趟“大明之行”,将是她与无惨之间一场跨越空间的智力博弈。
帆船鼓满风帆,劈波斩浪,正式向着西方,向着那片传说中的古老国度——大明,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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