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攥着那两根沉甸甸的金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用牙咬了咬,那触感,那分量,让他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
“富贵叔,东西准备好了,你进来拿吧。”
暗门里,传来林砚的声音。
王富贵警惕地抬头,黑洞洞的暗门像个兽口,他手里的猎枪又抬高了几分。
“你他娘的少跟我耍花样!”
他骂了一句,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前挪了一步。
暗门里没了动静,只传来一阵像是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怎么,富贵叔,你怕了?”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从黑暗里飘出来,“金子和黑膏都在这,你不要,我可就自己搬了。”
“放你娘的屁!这些东西都是老子的!”
王富贵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端着枪,猫着腰,一步就跨到了暗门口。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让他有点犯晕。
他看见林砚蹲在地上,好像正在收拾散落的金条,背对着他。
“把箱子给我扛出来!现在!”王富贵用枪口捅了捅林砚的后背。
林砚没回头,慢悠悠地站起身。
“富贵叔,别急嘛。”
他转过身,面对着王富贵,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王富贵以为他要服软的瞬间,林砚的手动了。
“刺啦”一声。
一根火柴在他粗糙的指尖划过,迸出一簇小小的火苗。
“你干什么!”王富贵吓了一跳,枪口猛地对准林砚的头。
林砚没理他。
他弯腰,用那簇火苗点燃了脚下一块从箱子里扯出来的,浸满了油渍的破布。
火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
“你疯了!”王富贵惊叫。
林砚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脚,对着那团燃烧的破布,狠狠一脚踢了出去。
燃烧的布团像一颗小小的流星,划过一道低低的弧线,飞出了暗门,正好落入王富贵脚边那片被苏晚扇起来的,浓密得肉眼可见的黑色粉尘之中。
时间顿了一下。
然后。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爆响,从窑洞口炸开。
不是响亮的声音,而是像一个巨人用拳头狠狠砸在棉花包上,那股力量,却足以摧毁一切。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猛然膨胀开来,将整个窑洞入口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倒灌进狭窄的暗门。
苏晚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热浪狠狠拍在自己背上,她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掀飞,重重撞在窑洞最里面的墙壁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砚在踢出火团的瞬间,就已经转身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
即便是这样,那股恐怖的冲击波还是像一辆飞驰的卡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嗡”的一声,瞬间失去了所有听觉,只剩下一种尖锐的鸣响。
洞口,王富贵的惨叫声只响了半秒,就被爆炸的轰鸣彻底吞噬。
他整个人就像个破麻袋,被火球和气浪直接掀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滚,才“砰”的一声,摔在七八米外的荒草地上。
爆炸过后,四下里静得可怕。
暗门里,呛人的浓烟和刺鼻的焦糊味疯狂涌入。
林砚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还在不停地轰鸣。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晚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他没时间去管她。
他踉跄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从还在冒着黑烟的暗门里冲了出去。
月光下,王富贵趴在地上,浑身漆黑,像一块刚从火里扒出来的焦炭。
他身上的衣服烧得七七八八,头发眉毛全没了,一张脸血肉模糊,双手正痛苦地捂着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那把要人命的猎枪,掉在他身边不远处。
林砚冲过去,一脚,狠狠地踢在枪托上。
猎枪在草地上翻滚着,飞出老远,掉进了一片灌木丛。
“咳咳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王富贵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和灼痛。
林砚走到他跟前,停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那只穿着破旧解放鞋的脚,重重地踩在了王富贵的胸口上。
“咯嘣。”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
王富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林砚的身体微微下沉,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他弯下腰,那只在战场上拧断过敌人脖子的手,像一把铁钳,稳稳地卡住了王富贵的喉咙。
“富贵叔,你开枪的手,好像不太稳啊。”
林砚的声音很低,很平静,从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传出来,有些失真。
可传到王富贵的耳朵里,却比刚才的爆炸还要恐怖。
“你你”
王富贵感觉自己的喉骨都要被捏碎了,空气被彻底掐断,他脸涨成了猪肝色,双手无力地抓挠着林砚那条石头一样坚硬的小臂。
林砚没理会他的挣扎,手上加了一分力。
“我问,你答。”
“答得慢了,或者说一句假话”
林砚低下头,凑到王富贵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旁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我就把你这颗脑袋,拧下来,塞回你自己的屁股里。”
王富贵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恐惧。
他从那平静的语调里,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
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我我说我都说”王富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林砚稍微松了松手,让他能喘上一口气。
“王琴那个女人,蠢是蠢了点,但她记账的本事不差。”
“她说,你是‘佛爷’。”
林砚盯着王富贵那双已经烧得睁不开的眼睛。
“可一个管着几十户人的村长,吃得下这么多的金子和人命?”
“富贵叔,你这‘佛爷’的名号,是自己封的,还是别人赏的?”
王富贵猛地一颤,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
林砚的手指,再次收紧。
他看着身下这个已经被彻底摧毁了意志的男人,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那个真正的‘佛爷’,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