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驼坡南侧矮丘。
萧义一刀劈翻一个北狄骑兵,回头吼道:“往南撤!车不要了!保人!”
“二爷!萝卜怎么办?”一个年轻新兵抱着根大白菜,眼睛都红了——那是他们暖房里第一批收成的菜,郡主亲自挖的第一颗就在车上!
“命重要还是菜重要!”萧义一脚踹开另一个扑上来的北狄兵,“走!”
车队已经乱成一团。三十辆马车横七竖八堵在狭窄的土路上,马匹受惊嘶鸣。北狄游骑分成三股,一股绕后包抄,两股从左右夹击,箭矢“嗖嗖”从头顶掠过。
这些北狄兵显然不是普通牧民——人人披皮甲,使弯刀,骑术精湛。领头的是个独眼汉子,此刻正勒马立在高处,冷眼俯瞰战场。
“头儿,南人车上的货……”旁边一个北狄兵舔舔嘴唇,“好像是粮食?”
独眼汉子眯起仅剩的那只眼。他看见了——有辆车的草席被箭射穿,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东西,看着像……萝卜?但哪有这么大的萝卜?
“不管是什么,抢!”独眼汉子挥刀,“杀了男人,货物和女人带走!”
“头儿,好像没女人……”
“那就抓男人回去修城墙!”
北狄兵哄笑起来,攻势更猛。
萧义且战且退,心中焦急。他已看见远处腾起的浓烟——那是乱石滩方向的信号,说明援军已在制造声势。但北狄人显然不傻,只分出一小队人去查探,主力依然死死咬住贩菜队。
“二爷!东面又来一队!”了望的老兵嘶声喊道。
萧义心头一沉。
东面是回黑石集的路,如果被堵死,他们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就在此时,西面胡杨林方向,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那是北境军特有的铜哨声,三短一长,代表“伏击就位”!
萧义精神大振,挥刀高呼:“往西撤!进林子!”
“进林子?那不是找死吗?”一个新兵慌道。
“听令!”萧义瞪眼,“郡主有安排!”
贩菜队残存的六七十人拼命朝胡杨林冲去。北狄骑兵紧追不舍,马蹄踏起漫天尘土。
胡杨林外,独眼汉子勒住马,狐疑地望向那片幽深的林子。
秋季的胡杨林,满树金黄,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林子里静得诡异,连鸟叫声都没有。
“头儿,追不追?”副手问道。
独眼汉子犹豫片刻,咬牙:“追!南人步兵进林子是自寻死路!派五十人从两侧包抄,其余人跟我冲进去!”
一百多北狄骑兵呼啸而入。
马蹄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响。林子越走越深,光线昏暗下来。
忽然,冲在最前的几匹马同时惨嘶,前蹄陷进坑里,把背上的骑兵甩飞出去!
“绊马索!”独眼汉子惊呼。
话音未落,两侧树后弓弦震响!
“咻咻咻——”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不是从前方,而是从两侧、甚至后方射来!北狄兵猝不及防,瞬间倒下十几人。
“中埋伏了!撤!”独眼汉子拨马要退。
但晚了。
林外响起震天喊杀声,两百北境轻骑从三个方向冲入林中,呈合围之势。更可怕的是,林子里不知何时被撒了满地的铁蒺藜、三角钉,战马寸步难行。
“下马步战!”独眼汉子红着眼跳下马背。
然而北狄人擅长骑射,下了马,战力折损三成。而北境军这二百轻骑,本就是精锐步兵临时配马,下马后结阵推进,长矛如林,盾牌如山。
“降者不杀!”带队校尉高喝。
独眼汉子啐了一口血沫,挥刀冲上:“北狄勇士,宁死不降!”
半柱香后,战斗结束。
北狄游骑除三十余人投降外,其余全灭。独眼汉子身中七箭,倒在落叶堆里,独眼圆睁望着天空,至死不明白——为何一支贩菜队,能引来如此精锐的伏击?
萧义从林子深处走出来,身上挂了彩,但精神头十足。他踢了踢独眼汉子的尸体,咧嘴笑道:“谢了,要不是你们贪那几车萝卜,这仗还没这么顺。”
校尉走过来,抱拳道:“萧二爷,郡主有令,俘虏押回黑石集审讯,战场清理干净,不要留痕迹。”
“明白。”萧义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咱们的菜……”
“大部分完好,已派人运回。”校尉表情古怪,“就是有辆车的南瓜被箭射穿十几个洞,怕是存不住了。”
“那就今晚加餐!”萧义大手一挥,“让弟兄们都尝尝,咱们北境自己种的‘镇北青瓷菜’!”
众人哄笑。
笑声中,萧义望向北境王府方向,心中感慨。
八岁的郡主,坐在书房里,仅凭地图和情报,就布下这样一个精密的杀局。这份谋略,这份决断……
“王爷,您这女儿,”萧义低声自语,“将来怕是比您还可怕。”
金陵,听雨楼密室。
烛火摇曳,映着赵琰凝重的脸。
他对面坐着三人:苏半城,林守拙,还有一个穿着绸衫、面容精瘦的中年人——此人姓钱,是金陵城最大的私盐贩子,黑白两道通吃。
“周知府明日要提审沈万三。”钱老板敲着桌面,“按惯例,这种‘通匪’大案,提审只是走个过场,之后就会押送京城,交刑部复核。一旦进了刑部大牢……王太师有一万种方法让沈万三‘病逝’。”
苏半城皱眉:“不能劫狱?”
“金陵府衙大牢有三百衙役轮守,周边还有驻军。”林守拙摇头,“硬闯是下策。”
赵琰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让这案子审不下去呢?”
三人齐齐看向他。
“周文远定沈万三的罪,证据是什么?”赵琰问。
“三条。”钱老板如数家珍,“第一,沈家仓库查出五百斤私盐——但那盐根本不是沈家的,是周文远派人放进去的。第二,有‘证人’指认沈万三与太湖匪首‘翻江龙’有书信往来。第三,沈家账本上有三笔巨款去向不明,周文远咬定是给了匪帮。”
“证据都是伪造的?”赵琰追问。
“私盐是栽赃,书信是模仿笔迹,账本那三笔款……”苏半城苦笑,“其实是沈万三暗中资助北境军饷的银子,这事他连我都没说,只告诉过已故的晋王。”
赵琰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周文远并不知道那三笔款真正去向?”
“应该不知道。”
“好。”赵琰起身,在密室中踱步,“那我们就从这三条证据入手,一条一条破掉。”
“如何破?”
“私盐那条最简单。”赵琰看向钱老板,“钱老板,你在金陵经营私盐二十年,周文远仓库里那五百斤盐,你能换成官盐吗?”
钱老板愣了下,随即拍腿大笑:“妙啊!明日开堂,当众验货,若从沈家仓库查出的不是私盐而是官盐……周文远这‘栽赃’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书信那条,需要笔迹鉴定大家。”赵琰看向林守拙,“林老,晋王旧部中,可有这样的人才?”
林守拙捻须:“有。苏州有位‘墨痕先生’,早年专为刑部鉴定笔迹,退休后隐居太湖。老朽可修书一封,请他出山。”
“至于账本那三笔款……”赵琰顿了顿,“我们不仅要说出去向,还要说得惊天动地。”
苏半城疑惑:“如何惊天动地?”
赵琰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玄铁令牌,正面刻“镇北”,背面刻“萧”。
“镇北王府的令牌!”苏半城倒吸凉气。
“沈万三那三笔款,是经晋王牵线,秘密捐赠给镇北军购置冬衣、药材的。”赵琰一字一句,“此事太后知晓,皇帝……也默许。周文远诬陷忠良,破坏北境军需,这个罪名,他担得起吗?”
密室中一片死寂。
许久,钱老板颤声道:“九殿下,您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天早就破了。”赵琰冷笑,“王太师在朝中一手遮天,北方战事吃紧,他却在江南排除异己、搜刮民脂。这等奸佞,不捅破这天,难道眼睁睁看他把大雍蛀空?”
苏半城起身,深深一揖:“殿下有此魄力,苏某愿效犬马之劳!”
“钱某也是!”
“老朽这条命,本就是晋王给的,如今交给殿下又何妨?”
四人击掌为盟,密议至天明。
北境王府,深夜。
萧青瓷批完最后一份文书,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徐晃站在一旁,汇报灰驼坡之战的详细战报。
“……此战歼敌八十七,俘三十九,我方阵亡十一人,伤二十三人。缴获战马六十四匹,兵器弓弩若干。”徐晃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郡主,这是北境近三年来,对北狄游骑最大的一场胜仗!而且是以少胜多!”
萧青瓷却无喜色:“阵亡的十一人,名字记下了吗?”
“记下了。”
“按最高规格抚恤,家眷接入王府工坊安置,子女可入王府私塾读书。”萧青瓷顿了顿,“受伤的,用最好的药材,务必治好。”
“是。”徐晃迟疑了下,“郡主,有件事……俘虏中有人交代,这次袭击不是偶然。北狄那边得了消息,知道咱们有支‘运粮队’要经过灰驼坡,才特意埋伏的。”
萧青瓷眼神骤冷:“消息从哪泄露的?”
“还在审,但俘虏地位低,问不出太多。”徐晃压低声音,“不过末将怀疑……咱们北境内部,还有王太师的钉子没清干净。”
书房里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八岁的小郡主坐在高椅上,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她沉默许久,缓缓道:“徐叔,从明日开始,北境所有物资调运,实行‘三令合符’制。”
“三令合符?”
“调令、军令、郡主令,三令印章齐全,方可执行。”萧青瓷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凡有私自打探、泄露军情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徐晃心头一凛:“是!”
“还有,”萧青瓷抬头,“给江南的赵琰去信,让他查查,王太师在江南的盐商网络里,有没有人和北狄做过买卖。”
“您怀疑……”
“北狄缺盐,江南有盐。”萧青瓷冷笑,“王太师这种人,卖国求荣的事,做得出来。”
徐晃领命退下。
书房里重归寂静。萧青瓷从怀中取出那枚了空大师所赠的佛门玉佩,对着烛光细看。玉佩温润,内里隐隐有金光流转,这几日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些。
“娘亲……”她轻声自语,“您若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守住父王打下的这片山河。”
窗外秋风呜咽,如泣如诉。
忽然,玉佩微微一热。
萧青瓷怔了怔,将玉佩贴在掌心。那股温热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且隐隐指向……西北方向?
她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北境地图前,手指顺着玉佩感应的方向移动,最终停在一片标注为“绝地”的区域。
“涅盘谷……”萧青瓷喃喃。
地图旁边有行小字注解:相传为上古佛门圣地,千年前一夜沉入地底,谷口每甲子开启一次,下次开启在……三个月后?
萧青瓷瞳孔微缩。
三个月后,正是深冬。而天龙舍利,就在涅盘谷中。
“原来如此。”她握紧玉佩,“了空大师赠此玉佩,不只是护身,还是……钥匙?”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慧净的声音:“郡主,老衲有事求见。”
“大师请进。”
慧净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他神色凝重,将古籍摊在桌上:“郡主请看,这是老衲刚从寺中藏经阁找到的,关于涅盘谷的记载。”
萧青瓷低头看去。
古籍上用朱笔标注了一段话:“涅盘谷,佛魔战场。谷中有天龙八部镇守,亦有上古魔魂封印。舍利现世之日,魔魂亦会苏醒。欲取舍利,须以纯阳之血为引,佛门至宝护体,且……”
后面的字被虫蛀了,模糊不清。
“且什么?”萧青瓷抬头。
慧净苦笑:“且需身负大气运、大因果之人,方可入谷不死。”他看向萧青瓷,“郡主,您身上牵扯的因果太重——晋王外孙女,镇北王之女,佛门预言的‘渡世莲华’……这涅盘谷,您去不得。”
“若我一定要去呢?”萧青瓷平静地问。
“九死一生。”
“那也有一生。”萧青瓷将古籍合上,“大师,父王根基受损,需要天龙舍利疗伤。北境强敌环伺,需要父王坐镇。这一线生机,我必须争。”
慧净看着眼前这八岁女童,忽然想起当年了空大师圆寂前的预言。
“三十年后,北境将出一位女菩萨。她以童身行杀伐事,以慈悲心镇妖魔国。她会走过尸山血海,最终……立地成佛。”
当时慧净不解:“既是菩萨,为何行杀伐?”
了空微笑:“因为地狱不空。”
慧净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既如此,老衲陪郡主走这一遭。”
“谢大师。”萧青瓷躬身,又问,“方才玉佩发热,指向西北,可是与涅盘谷有关?”
慧净接过玉佩,凝神感应片刻,脸色微变:“这玉佩……在吸收天地灵气!而且它感应的方向,确实是涅盘谷。”他猛然抬头,“郡主,恐怕不用等三个月了。玉佩异动,说明涅盘谷的封印正在松动,可能会提前开启!”
“何时?”
“最迟……一个月。”
萧青瓷深吸口气。
一个月。北境的冬天将彻底来临,北狄很可能发动大规模进攻。朝堂那边,王太师的弹劾随时会到。江南沈家生死未卜,赵琰孤身周旋。
而她要在这个关头,深入绝地,寻找舍利。
“够了。”她轻声道,“一个月,够我做很多事了。”
金陵府衙,公堂。
周文远高坐堂上,一拍惊堂木:“带人犯沈万三!”
衙役押着一个披枷戴锁的中年人上堂。沈万三虽身陷囹圄,但衣衫整洁,面容平静,甚至对堂外围观的百姓点了点头。
“沈万三,你可知罪?”周文远冷声道。
“不知。”沈万三抬头,“敢问周大人,沈某所犯何罪?”
“哼!”周文远拿起案上卷宗,“其一,你沈家仓库私藏官盐五百斤,人赃并获!其二,你与太湖匪首‘翻江龙’书信往来,勾结匪类!其三,你沈家账上有三笔巨款去向不明,定是资匪之银!三条大罪,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堂外围观百姓哗然。沈万三在金陵名声极好,年年施粥修路,怎会做出这种事?
沈万三却笑了:“周大人,您说的三条,沈某一条都不认。”
“放肆!”
“第一条,您说仓库有私盐,可敢当堂验货?”沈万三朗声道,“若真是私盐,沈某认罪。若不是……周大人这‘栽赃陷害’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
周文远心中一跳,但想到那五百斤盐是自己亲手安排放入,便镇定道:“好!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将证物抬上来!”
四个衙役抬着两个麻袋上堂,当众解开。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去。
麻袋里,白花花的盐粒在阳光下闪烁——但颜色、颗粒,分明是官盐才有的质地!
周文远“腾”地站起,脸色煞白:“这……这不可能!”
“周大人,要不要请盐课司的官员来鉴定?”沈万三微笑。
堂外,人群中,赵琰对苏半城使了个眼色。苏半城会意,高声道:“周大人!您这证据,怕是弄错了吧?这明明是官盐,怎就成了私盐?”
“是啊!栽赃!这是栽赃!”百姓们哄闹起来。
周文远额头冒汗,强自镇定:“就算第一条有误,还有第二、第三条!证人呢?带上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被带上堂,跪地就喊:“草民王五,亲眼看见沈老爷和翻江龙在太湖边上密谈!还……还给了翻江龙一包银子!”
沈万三看都不看他,只对周文远道:“周大人,可否请这位‘证人’,说说翻江龙长什么样?身高几尺,脸上有无疤痕,使什么兵器?”
王五傻眼了。他本就是周文远找来的地痞,哪见过真正的翻江龙?
“这……身高……七尺?脸上……有疤?兵器……大刀?”王五结结巴巴。
堂外传来一声嗤笑。
一个青衫文士排众而出,拱手道:“周大人,学生苏州墨痕,专研笔迹鉴定四十年。您说的那封‘书信’,可否让学生一观?”
周文远骑虎难下,只得让人呈上。
墨痕先生接过书信,只看了一眼,便摇头:“仿的。而且是拙劣的模仿——沈老板写字,收笔时习惯性上挑,这封信的收笔全是平的。纸张也有问题,沈家用的都是徽州特制的‘云纹笺’,这信纸却是普通的杭州竹纸。”
“你……你胡说!”周文远气急败坏。
“学生可立字据,若鉴定有误,甘愿领罪。”墨痕先生不卑不亢。
堂外哗然更甚。
周文远咬牙,拿出最后杀手锏:“好!就算前两条都有疑点,那账本上三笔总计三十万两白银,去向不明,你作何解释?!”
沈万三忽然敛了笑容,整了整衣冠,面朝北方,郑重一揖。
然后他转身,一字一句,声震公堂:“那三十万两,经已故晋王殿下牵线,捐赠给了镇北军,购置冬衣、药材,抚恤阵亡将士遗孤。”
死寂。
连周文远都愣住了。
沈万三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正是赵琰给的那枚镇北王府令牌!
“此乃镇北王亲赐令牌,持此令者,可调用北境一切资源。”沈万三环视全场,声音铿锵,“沈某不敢贪天之功,但敢问周大人——资助边军,保家卫国,何罪之有?!”
“你……你血口喷人!镇北王远在北境,怎会……”
“周文远!”堂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一队禁军分开人群,为首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手捧明黄圣旨,冷眼扫过公堂。
“太后懿旨到——”
周文远腿一软,瘫跪在地。
老太监展开圣旨,尖声宣读:“查金陵知府周文远,构陷忠良,私通北狄,贪污军饷,罪证确凿。即日革职查办,押送京城,交三司会审。钦此。”
“不……不可能……”周文远面如死灰,“王太师……王太师不会不管我的……”
老太监冷笑:“王太师?他老人家现在自身难保——御史台已联名弹劾他十八条大罪,皇上令其闭门思过,听候发落。”
晴天霹雳。
赵琰在人群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看向北方,心中默念:萧青瓷,江南这一局,我替你破了一半。
接下来,该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