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他妈的!这王八蛋想干什么?!”崔凶又惊又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饿狼。他这次倾巢而出,是冲着黄金和云溪县的财富来的,可没想过要和其他地头蛇火并,尤其是“黑石”这种同样凶悍、而且熟悉地形的家伙!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侧后方那片黑压压的人马已经逼近,虽然人数看起来不如“过山风”多,大概两百左右,但队形严整,悄无声息,如同一片移动的阴影,带着一股子比“过山风”这群乌合之众更凝练的杀气。为首一人,骑在马上,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夕阳余晖下格外显眼,不是“黑石”又是谁?
“黑石”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他的人马在距离“过山风”侧翼一箭之地外停住,摆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型。他本人则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远远地看着崔凶这边,那眼神,就像在看掉进陷阱里的猎物。
这种沉默的压迫,比直接冲杀过来更让人心悸!
“三当家!怎么办?打还是撤?”旁边的小头目焦急地问道。攻城受挫,士气已泄,侧翼又出现不明意图的强敌,这仗没法打了!
崔凶看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云溪县城墙,听着城头守军因为“黑石”的出现而爆发出的欢呼,再看看身边那些因为“金汁”攻击而士气低迷、又因为侧翼受敌而惊慌失措的手下,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妈的!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崔凶不甘心啊!黄金百两!还有城里传闻中的钱财女人!他猛地转头,瞪着“黑石”的方向,运起内力,声音如同破锣般吼道:“‘黑石’!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想黑吃黑吗?这云溪县是老子看上的肥肉!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块宰了!”
“黑石”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噪音,懒洋洋地回道:“崔老三,你嗓门大就有理了?这云溪县,什么时候成你‘过山风’的盘中餐了?老子在这片山头混饭吃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他这话侮辱性极强,崔凶气得哇哇大叫。
“黑石”却不理他,反而转向云溪县城墙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城头:“陈大人!别来无恙啊?我‘黑石’可是最讲信用的人了,答应跟你做生意,就得保证这条商路安稳。有人不开眼,想断咱们的财路,我自然不能答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城墙上,陈野眼神闪烁,瞬间明白了“黑石”的意图!他这是在表明立场,但又留有余地!他不是来帮云溪县守城的,他是来维护自己利益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出现,确实分担了云溪县巨大的压力!
陈野立刻高声回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默契”:“黑石当家深明大义!陈某感激不尽!今日若能共退强敌,之前承诺的盐铁让利,即刻生效!另外,这批匪徒身上的缴获,我云溪县分文不取,全归黑石当家所有,权当酬谢!”
他这话,既给了“黑石”实实在在的好处,又把“黑石”拉到了自己同一阵线,共同对敌!
“黑石”闻言,脸上那道疤似乎都舒展了一些,显然对陈野的“上道”很满意。他哈哈一笑:“陈大人爽快!那咱们就并肩子上了?崔老三,听见没?你的人头和家伙,现在归老子了!”
崔凶肺都要气炸了!这俩人一唱一和,简直把他当成了待宰的肥猪!
“欺人太甚!老子跟你们拼了!”崔凶彻底疯狂,也顾不得什么攻城了,挥舞着鬼头刀,就要转向去跟“黑石”拼命。他知道,不解决侧翼的威胁,他根本没法安心攻城。
然而,他手下那些土匪可不这么想。攻城本就受挫,死了不少人,还被泼了“金汁”,恶心又恐惧,现在侧翼又来了强敌,首领还像个疯子一样要去跟地头蛇死磕?这摆明了是送死啊!
“三当家!不能去啊!”
“咱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云溪县邪门!还有援兵!打不了啊!”
土匪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劝阻和骚动之声,士气彻底崩溃。
崔凶见指挥不动手下,更是暴跳如雷,一刀砍翻了一个嚷嚷着要撤退的小头目,厉声道:“谁敢言退,这就是下场!都给老子”
他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城墙上,陈野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彪子!开城门!乡勇队!随我杀出去!痛打落水狗!”陈野猛地拔出佩刀,指向城下混乱的匪群,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什么?出城?!”张彪吓了一跳,城外可是还有好几百土匪呢!
“没错!出击!‘黑石’牵制了他们的侧翼,他们军心已乱!此时不出,更待何时?!狭路相逢勇者胜!跟我杀!”陈野说完,竟然第一个顺着马道冲下城墙!
“大人!危险!”二牛惊得魂飞魄散。
但陈野的身影已经冲了下去。张彪见状,眼睛瞬间就红了,啥也顾不上了,挥舞着厚背砍刀,发出震天怒吼:“开城门!兄弟们!保护大人!杀土匪啊!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和屈辱的乡勇队员们,看到县令大人(代)都亲自带头冲锋了,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热血瞬间冲上头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跟着张彪和陈野,从突然洞开的城门中汹涌杀出!
这一幕,不仅让城外的“过山风”匪群傻眼了,连侧翼观望的“黑石”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妈的,这小子有种!”
崔凶更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城里的人居然敢主动杀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可现实是,军心涣散、首尾不能相顾的“过山风”匪群,被这支如同猛虎出柙的生力军一冲,瞬间就垮了!
陈野虽然武力值一般,但他位置靠前,目标明显,极大地激励了士气。张彪更是如同人形凶兽,手中砍刀舞得如同风车,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没有一合之敌!乡勇队员们也杀红了眼,将训练成果和满腔愤懑都倾泻在了土匪身上!
“顶住!给老子顶住!”崔凶声嘶力竭地叫喊,但兵败如山倒,哪里还顶得住?
侧翼的“黑石”见时机成熟,也不再观望,一挥手中马刀,冷冷吐出两个字:“杀光。”
他手下那两百精锐,如同沉默的死神,从侧翼狠狠凿入了混乱的匪群!他们的打法更加高效狠辣,配合默契,专挑土匪的头目和抵抗激烈的地方下手。
前后夹击,内外交困!
“过山风”这支纵横北地三州的悍匪,竟然在云溪县这个他们原本看不起的小县城下,彻底崩溃了!土匪们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漫山遍野地逃窜。
崔凶被几个忠心的小头目护着,还想抵抗,却被杀疯了的张彪盯上。
“狗日的匪首!纳命来!”张彪如同蛮牛般冲开人群,直奔崔凶!
崔凶举刀相迎,但他之前气急败坏,又久疏战阵(更多的是欺负老百姓),哪里是正值巅峰、又含怒出手的张彪的对手?不到三五回合,就被张彪一刀劈碎了兵器,紧接着另一刀直接削飞了他的半个脑袋!
红白之物溅了张彪一身,他却恍若未觉,提着崔凶的人头,仰天狂吼:“匪首已死!降者不杀!”
这一声怒吼,成了压垮土匪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下的土匪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跪地求饶。
战斗,从乡勇队出城反击到彻底结束,竟然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天地间只剩下血腥气和那依旧顽强的“金汁”味混合的怪异气息。战场上,尸横遍野,跪地投降的土匪黑压压一片,不下三百人!
云溪县城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战胜强敌的自豪,让所有人热泪盈眶!
陈野拄着刀,站在战场上,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恍惚。他刚才完全是凭着一股血勇冲出来的,现在回想,后背也是一层冷汗。太冒险了!但效果出奇的好!
“黑石”骑着马,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看着满身血污的陈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陈大人,好胆色!我‘黑石’很少服人,今天,算你一个!”
陈野擦了把溅到脸上的血,努力平复呼吸,拱手道:“黑石当家援手之情,陈某没齿难忘!若非当家牵制侧翼,我等也不敢出城一击。”
“互惠互利罢了。” “黑石”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俘虏和满地狼藉的战场,“这些人头和缴获”
“按之前说的,全归黑石当家!”陈野毫不犹豫,“另外,之前承诺的盐铁让利,即刻生效!稍后我便让人将新的价目表送上山!”
“痛快!”“黑石”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客气,指挥手下开始打扫战场,收缴兵器,捆绑俘虏。对他而言,这笔横财,抵得上好几个月的辛苦“经营”了。
张彪提着崔凶的人头走过来,兴奋地道:“大人!咱们赢了!大获全胜!”
陈野看着张彪那憨厚的脸上满是血污和兴奋,看着他身后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乡勇队员,再看看城墙上那些欢呼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和感动。
赢了!我们守住了!云溪县,守住了!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战损和战果!”陈野压下激荡的心情,开始下达善后命令,“这些俘虏暂时看押起来,等‘黑石’的人处理。”
他走到一个受伤的乡勇队员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那队员大腿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疼得脸色发白,但看到陈野,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大大人俺没给咱们云溪县丢人”
陈野鼻子一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是条汉子!好好养伤,以后云溪县的建设,还指望你们呢!”
他站起身,看着忙碌的战场和远处正在“分赃”的“黑石”人马,眼神重新变得深邃。
这一仗,虽然赢了,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乡勇队缺乏实战经验,装备依旧简陋,城墙防御体系脆弱而且,周旺能请动“过山风”一次,就能请动第二次、第三次!
危机,只是暂时解除。未来的路,依然充满荆棘。
但无论如何,云溪县,挺过了这次生死考验!他陈野,也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真正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