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一只家禽能发出来的,倒像是某种史前巨兽被踩了尾巴,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爆鸣,瞬间撕裂了前院刚刚维持住的虚假和平。
尘土炸起三米高。
田中像个破布口袋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进前院,身后那道白色的残影简直就是一台失控的绞肉机。那大鹅张开的翅膀足有两米宽,扇动起来带起的劲风把院子里的柴火垛都掀飞了一层。
“救命!挡住它!快挡住它!”
田中嗓子都喊劈了,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此刻扭曲成了一团乱麻。他看见站在院子中央裹着军大衣的陈默,眼睛里瞬间爆出一股恶毒的光。
死道友不死贫道。
田中脚下一转,原本直冲正屋的路线硬生生拐了个弯,直奔陈默而来。他身后的那只巨鹅此时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巨大的脚掌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那张如钢铁般漆黑的喙猛地啄在旁边的磨盘上。
火星四溅。
坚硬的花岗岩磨盘竟然被硬生生啄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这要是啄在人身上,别说骨头,连魂儿都得给啄碎了。
周围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天选者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还想着抢功劳,现在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一个个贴著墙根往屋里缩。
“陈桑!它是冲你来的!”
田中冲到陈默面前,脚底下却没停,身子猛地一矮,竟然想从陈默腋下钻过去,顺手还要在陈默腰眼上推一把,把他送进那是鹅嘴里当肉盾。
这一招借刀杀人,他在原本的世界里玩得炉火纯青。
只要陈默被缠住,哪怕只要拖延那一秒钟,他就能钻进正屋,那是绝对的安全区。
然而,他推了个空。
陈默就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伸手的瞬间,裹着军大衣的身子极其丝滑地往旁边一侧。那动作不像是躲避,倒像是给田中让路。
田中收势不住,整个人踉跄著向前扑去,直面那张恐怖的鹅嘴。
“妈——!!!”
一声凄厉且带着浓浓委屈的嚎叫,从陈默嗓子眼里爆发出来,分贝之高,甚至盖过了大鹅的叫声。
“有人打我!还要放鹅咬咱家自家人啊!这日子没法过啦!”
陈默这一嗓子,喊出了精髓,喊出了灵魂。那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老儿子,正在向家里唯一的掌权者告状。
田中懵了。
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无比。
正屋的门帘子猛地掀开。
没有走路的声音,甚至没有风声。
田中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穿着红底大花袄的庞大身影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那股压迫感,比身后的巨鹅恐怖十倍。
雨姐那张大脸此刻黑得像锅底,那双眯缝眼里没有红光,只有纯粹的暴躁。
“谁?谁敢动我老儿子?”
田中张了张嘴,刚想辩解:“不是这只鹅”
“啪!”
一声脆响,清脆得像是过年放的二踢脚。
田中的话被硬生生抽回了肚子里。他整个人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了,凌空旋转了三圈,在那只巨鹅惊愕的目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砸进了三米外的柴火堆里。
“噗——”
田中一口老血喷出来,里面还混著两颗槽牙。半边脸迅速肿起,像个发面的大馒头,上面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头印。
全场死寂。
就连那只刚才还不可一世、准备大开杀戒的巨鹅,此刻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它保持着攻击的姿势,脖子伸得老长,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雨姐,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畏惧?
这就是血脉压制。
在这个副本里,雨姐就是天。
雨姐根本没看飞出去的田中,而是转过身,双手叉腰,对着那只巨鹅就是一顿输出。
“反了你了!啊?在这个家你也敢称王称霸?那是你该啄的地方吗?那是磨盘!那是磨豆腐用的!啄坏了你赔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觉得长大了翅膀硬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老蒯烧水把你秃噜皮了?”
那只体型堪比小牛犊子的巨鹅,在雨姐的唾沫星子下,竟然一点点缩起了脖子。原本炸开的羽毛也顺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辩解。
它那只巨大的脚掌不安地在地上刨了刨土,往后退了两步。
直播间里,龙国观众看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还得是我雨姐!专治各种不服!”
“这鹅刚才那股子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劲儿呢?怎么秒变鹌鹑了?”
“田中那小鬼子笑死我了,想拿默哥当挡箭牌,结果被雨姐一巴掌教做人。”
“这就是亲儿子和长工的区别啊!默哥那一嗓子‘妈’,简直是神来之笔!”
柴火堆里,田中捂著肿胀的脸,挣扎着爬起来。他脑瓜子嗡嗡的,那一巴掌不光打掉了他的牙,还把他那点小心思全打碎了。
他不服。
凭什么?
“雨姐是他是他把鹅引过来的”田中含糊不清地指著陈默,试图最后挣扎一下。
雨姐转过头,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咋的?你还有理了?”
雨姐指著田中的鼻子,“连只鹅都抓不住,还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刚才要不是我老儿子躲得快,是不是就被你撞上了?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我”田中气得胸口发闷,差点背过气去。
这特么是什么逻辑?
但在怪谈世界里,强者的逻辑就是真理。而在雨姐眼里,陈默的好感度早就刷满了,田中这种外来户,说话跟放屁没两样。
“行了,别在那哼哼唧唧的。”
雨姐不耐烦地摆摆手,随手从旁边的篱笆上扯下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那是用来顶门的杠子,上面还带着倒刺。
“咣当”一声,木棍被扔在了陈默脚边。
“老儿子,这鹅今儿必须得炖。家里来了且(客),没个硬菜不行。”
雨姐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依旧沉重,“你带着那个废物点心,把这鹅给我抓回来。抓住了,今晚桌上有你们的位置。抓不住”
雨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田中身上。
“抓不住,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这大锅里,总得有点肉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不抓鹅,就变成肉。
这就是死局。
雨姐说完,转身回了屋,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那只大鹅一眼。大鹅缩了缩脖子,但等雨姐一进屋,那双血红的眼睛立马又凶光毕露,死死盯着院子里的陈默和田中。
它虽然怕雨姐,但它可不怕这两个“两脚兽”。
尤其是在它看来,刚才就是这两个家伙害它挨了骂。
“嘎——!!!”
大鹅压低了身子,翅膀微微张开,做出了扑击的准备动作。那如钢铁般的羽毛在阳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泽,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轰鸣。
陈默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掂量了一下分量。
挺沉,实木的,打人不,打鹅应该顺手。
他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那是老蒯给的神器,能防啄。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鹅的脚掌。
左脚前,右脚后。重心下压。
这是要冲刺的姿势。
在他的脑海里,无数关于雨姐视频的画面飞速闪过。视频里的那只鹅,虽然没有这么变态,但攻击模式是有迹可循的。
先是用翅膀拍击,把人打懵,然后用嘴拧肉,最后才是致命的飞扑。
“喂,别装死了。”
陈默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想活命就过来帮忙。你是想现在就被它啄死,还是想晚上被炖进锅里?”
田中从柴火堆里爬出来,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看着陈默的背影,手悄悄伸进了那个破破烂烂的裤兜里。
那里有一枚钉子。
一枚生锈的、上面刻着诡异符文的长钉。
这是他用自己国家积攒的国运值,在进入副本前兑换的一次性诅咒道具——【诅咒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