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蓝星上空响起了冰冷的机械播报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国家幸存者的心头。
【第一夜生存结算完毕。】
这数据一出，全球哗然。
一晚上没了一半人！尤其是那条“午夜大屁温暖”，简直就是死神设下的陷阱题。谁能想到，那个听着恶俗甚至有点恶心的提议，竟然是s级诡异给出的最后通牒。
而龙国直播间此刻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弹幕密得连画面都看不清了。
“活了！真活了！咱们老儿子牛逼！”
“谁还敢说咱们选了个厨子？这特么是社交悍匪！没看雨姐走的时候那是心满意足吗？”
“那句‘虚不受补’简直神来之笔！我昨晚吓得把被子都咬破了，结果默哥直接把雨姐给忽悠瘸了！”
“不仅没掉血，我看他还揣了个热水袋，那绝对是道具！”
“国运保住了！我看刚才隔壁泡菜国和樱花国都乱套了，咱们这稳如老狗！”
各国的情报机构和怪谈分析组连夜开会，把陈默昨晚的录像一帧一帧地拆解。
自由国分析室里，一群心理学专家对着屏幕抓耳挠腮。
“这不科学！根据微表情分析，他在面对s级诡异时，恐惧指数应该爆表，但他表现出的却是一种一种对长辈的愧疚？”
“那个‘上火’是什么生理机制？为什么能成为拒绝诡异攻击的理由？”
“无法理解！无法复制！这种极度复杂的东方人情逻辑，我们的特种兵根本学不会！”
最终，一份标注著“绝密”的分析报告摆在了各国首脑的桌子上，结论只有一行字：
【龙国选手陈默掌握了一种名为“东北人情世故”的高维规则武器，建议尽量避免与其正面交锋。
怪谈世界里。
陈默并没有因为活过第一晚就飘了。他很清楚，这才是刚开始。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把那个已经冷却的热水袋揣进怀里，又摸了摸那把带着体温的锈钥匙，这才推开房门。
“吱呀——”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意，混杂着泥土和猪粪的味道。院子里的大雾还没散尽，能见度不高。
“醒了？咋不再睡会儿呢？”
雨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穿透晨雾，震得陈默耳膜嗡嗡响。
只见院子中央，雨姐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磨刀。她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杀猪刀，在磨刀石上“霍霍”地蹭著，每一下都带着火星子。
她今天穿了一身利索的迷彩服，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臂比陈默大腿还粗。
那把刀的刃口雪亮，映着她那张涂著高原红的大脸，看着渗人。
“那哪能啊！这太阳都晒屁股了，再睡那不成懒蛋了吗？”陈默立马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笑脸，快步走过去，“姐，起这么早啊？这是要杀啥啊？”
雨姐停下动作，用大拇指试了试刀锋，一道血口子瞬间出现，但她毫不在意，甚至还把渗出的血珠舔了一口。
“杀啥？哼，杀那帮不听话的。”她瞥了陈默一眼，嘴角咧开，“赶紧洗把脸，锅里有馒头咸菜，吃饱了干活。今儿个事儿多。”
“好嘞！这就去！”
陈默没敢多问那“不听话的”是指谁，跑到井边打了桶水。那井水冰凉刺骨，泼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但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早饭很简单。一盆雪白的大馒头，每一个都有小孩脑袋那么大，热气腾腾的。旁边是一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还有一大盆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小米粥。
这就是最普通的农村早饭，但在怪谈副本里，这简直就是顶级珍馐。
陈默抓起一个馒头，那手感扎实得不像话，一口咬下去麦香味十足。
他又夹了一筷子咸菜，咸得有点发苦，但就著馒头正合适。
他大口吞咽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吃得很香。在雨姐家，吃饭不积极，那就是思想有问题。
雨姐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喂猪般的慈爱。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雨姐把玩着手里的杀猪刀，“吃饱了才有力气。今儿个老蒯去地里了，后院那帮祖宗还没喂呢，你去伺候伺候。”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喂猪。
这就是今天的任务。
他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把嘴一抹：“放心吧姐！这点活儿包在我身上！我看视频里那帮猪一个个养得那叫一个溜光水滑，必须伺候好！”
“嗯，去吧。”雨姐把刀往桌子上一拍，刀尖扎进木头里半寸深，“记住了，咱家的猪娇贵，脾气大。别跟它们对着干。”
“得嘞！”
陈默拎起门后那两个沉重的泔水桶。桶里装着昨晚剩下的残羹冷炙，甚至还能看到半个没吃完的红薯粉坨子，散发著一股酸臭味。
他刚要出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看到的规则第五条：
【喂猪时不要直视猪的眼睛。它们不喜欢被陌生人过度关怀。】
不要直视眼睛。
陈默深吸一口气，提着桶走向后院。
越靠近后院，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就越浓。
不是猪圈那种单纯的臭味，而是混杂着腐肉、霉菌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气。
猪圈是用红砖砌成的，一人多高，上面架著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哼哧哼哧”
猪圈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这声音不对劲。不像是猪那种短促的哼哼，倒像是一个得了重感冒的大胖子被人捂著嘴发出的呻吟。
陈默把泔水桶放在地上，没敢直接探头去看，而是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
猪圈很大，里面黑漆漆的，阴暗潮湿。烂泥地里，趴着七八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它们体型硕大，每一头都得有三四百斤，身上的黑毛硬得像钢针，甚至有些地方皮肉绽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肌理。
听到动静，那些“猪”动了。
它们缓缓站起来，动作迟缓而僵硬，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陈默没敢抬头，视线始终压低在猪腿的位置。
“开饭了！家人们啊呸，猪坚强们！”
陈默吆喝了一声，拎起桶就把泔水倒进食槽里。
“哗啦——”
酸臭的泔水溅得到处都是。
原本死气沉沉的猪圈瞬间沸腾了。
几头黑猪疯狂地冲过来，争先恐后地把脑袋扎进食槽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吞咽声和撕咬声。
那根本不是在吃食，简直像是在抢命。
有一头体型稍小的黑猪被挤到了后面，急得直哼哼。
它似乎是被饿疯了，不想着去挤食槽，反而转过头，竟然直冲冲地向着栏杆边的陈默撞了过来！
“砰！”
巨大的猪头撞在铁栅栏上，震得栏杆嗡嗡作响。
陈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抬高了一些。
四目相对。
那一刻，陈默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根本不是猪眼。
那分明是一双人的眼睛！
眼白布满了血丝，瞳孔放大，眼神里没有野兽的凶残，反而充满了绝望恐惧，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哀求。
它看着陈默，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哧”声。
借着早晨的阳光，陈默甚至看清了这头猪脸上的细节。
虽然五官已经严重扭曲变形，鼻子变成了猪鼻子，耳朵变成了扇风耳，但那眉眼间的轮廓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