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风阴恻恻的,吹在脖颈子上像是有死人在对着你吹气。
陈默盯着面前那把造型狂野的斧头,喉结上下滚了滚。脊骨做柄,锈铁为刃,斧刃侧面那张若隐若现的人脸正对着他,那空洞的眼眶里似乎藏着深深的恶意。
这哪是干活的家伙事儿,这分明就是个凶器。
他试探著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惨白色的骨节斧柄,一股刺骨的冰凉瞬间顺着指尖窜上天灵盖。
紧接着,那骨节竟然真的蠕动了一下,就像握住了一条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蛇,滑腻阴冷,还在掌心里扭动。
“嗡——!”
斧头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爆发,拽著陈默的手腕就往下坠。
那架势根本不是要劈柴,而是奔著陈默的小腿迎面骨去的!
这玩意儿想废了他!
陈默反应极快,腰马合一,双脚死死扣住地面,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硬生生在半空中把斧头的轨迹给拽住了。
斧刃悬在他的膝盖上方不到五厘米的位置,还在嗡嗡作抖,像是在不甘心地咆哮。
“脾气还挺大。”陈默骂了一句,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老蒯那个老登说得轻巧,“认生”。
这特么叫认生?这叫索命!
就在陈默跟这把活体斧头较劲的时候,蓝星另一端的鹰酱国直播间,已经变成了马赛克满天飞的限制级现场。
特种兵约翰虽然瞎了一只眼,但他毕竟是经过人体改造的超级战士。
面对劈柴任务,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大力出奇迹。
“一堆烂木头,还能挡住我?”
约翰单手抄起斧头,那胳膊上的肌肉块块隆起,像花岗岩一样坚硬。
他无视了斧头的挣扎,凭借著绝对的力量压制,抡圆了胳膊对着地上的木柴狠狠劈了下去。
规则第五条:【劈柴时不要用力过猛。】
这条规则在约翰眼里就是个笑话。
劈柴不用力,难道用爱感化?
“去死吧!”
斧刃带着破风声落下。
然而,就在斧头接触到木柴表面的瞬间,那根看似腐朽的黑色木头突然像活物一样收缩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反震力爆发而出。
那木头硬得像金刚石,斧刃根本切不进去,反而被高高弹起!
巨大的惯性加上反弹力,让斧头在空中画出了一个诡异的锐角折射。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切肉声响起。
旋转的斧刃掠过约翰的肩膀,那条粗壮的左臂齐根而断,鲜血像喷泉一样飙射而出,溅得满墙都是。
“啊!!!”
约翰痛苦的嘶吼声还没传出多远,就被地上的木柴吸收了。
那截断掉的手臂掉在柴堆里,瞬间被几根木头挤压包裹,眨眼间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滩血迹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通告:鹰酱国天选者约翰,触发必死规则,肢体残缺,san值归零,确认为死亡。】
全球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劈柴,这是在跟死神掰手腕!
画面切回龙国。
陈默虽然不知道约翰已经凉了,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跟这把斧头硬刚绝对没有好下场。
手里的斧头还在不断挣扎,那股力量忽左忽右,就像是个顽劣且恶毒的熊孩子,时刻准备着给陈默来一下狠的。
“别闹!”陈默低喝一声,没有试图用蛮力去压制它,而是顺着它的劲儿稍微松了松手腕。
这就像是在遛狗,狗要是疯跑,你死拽绳子容易被带倒,得顺着劲儿给它带回来。
他盯着地上那堆黑漆漆的木头。
这些木头表面覆盖著一层类似烧焦皮肤的物质,上面有着复杂的纹路。
陈默眯起眼睛,脑海开始飞速运转。
雨姐劈柴的视频,他看过不下百遍。
那个彪悍的女人劈柴从来不咬牙切齿,更不会脸红脖子粗。
她总是站得随意,斧头举过头顶,手腕轻轻一抖,借着斧头自身的重量落下。
那叫“悠”劲儿。
而且,雨姐劈柴有个习惯,她从来不瞎劈。每一根木头都有它的纹理,都有它的“眼”。只要找准那个眼,轻轻一下,木头自己就开了。
陈默蹲下身,强忍着木头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仔细观察。
很快,他在一根大腿粗的木头上发现了一处端倪。那层烧焦的皮肤纹路,在木头的中段汇聚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那人脸痛苦地皱在一起,唯独嘴巴是微微张开的,像是在无声尖叫。
那就是“眼”!
那就是木头的弱点,也是这股怨气的宣泄口!
陈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此时,手里的斧头似乎感受到了陈默意图的变化,挣扎得更剧烈了,甚至斧柄上的骨节开始收缩,想要夹碎陈默的手指。
“老实点!再闹腾就把你扔粪坑里泡著!”陈默低声威胁道,语气凶狠得像个黑社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粪坑”两个字,斧头的颤抖稍微停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陈默没有把斧头举得太高,而是双手握柄,手腕放松,腰部发力带动大臂,大臂带动小臂,最后将力量传导至斧刃。
这一斧没有呼啸的风声,甚至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但在斧刃落下的瞬间,陈默的手腕极其精妙地抖了一下,调整了入刀的角度。
“噗!”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反而发出一声类似利刃切入豆腐的闷响。
斧刃精准地砍在那张扭曲人脸张开的嘴巴里。
“叽——!”
那根木头竟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股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切口处喷涌而出。
原本坚硬如铁的木头,在那张“嘴”被切开的瞬间,防御彻底瓦解。斧刃势如破竹,顺着纹理一路向下。
“咔嚓!”
整根木头一分为二,断口处平滑如镜,黑血还在缓缓渗出。
成了!
陈默感觉手里的斧头瞬间老实了。它似乎尝到了血腥味,变得兴奋且顺从,那种想要反噬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继续杀戮的震颤。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必互相为难呢?”
陈默咧嘴一笑,把斧头从木头里拔出来,带起一串血珠。
找到了窍门,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流水线作业。
陈默的身影在后院里忙碌起来。他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次挥斧都极具节奏感。
举起,找眼,落下,分尸。
噗嗤!噗嗤!
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但在陈默耳朵里,这简直就是最美妙的打击乐。
那些原本充满恶意的怪谈木柴,此刻在他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有的木头试图滚动躲避,被陈默一脚踩住,反手就是一斧子;
有的木头想要喷出毒气,还没等气出来,就被劈成了两半。
龙国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傻了。
“这这是在劈柴?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分尸现场?”
“这动作也太丝滑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庖丁解牛?哦不,陈默解柴?”
“刚才那个鹰酱国特种兵断手断脚,咱们家老儿子在这玩节奏大师?”
“你们看,那斧头好像都在配合他!刚才有个木头想滚走,斧头自己转了个弯给劈了!”
“这就是专业!雨姐要是看见了,高低得给他整两句‘带派’!”
此时,正屋那扇糊著报纸的窗户后面。
两双眼睛正透过窗户缝,死死盯着后院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雨姐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连皮带壳地嚼得嘎嘣响。她那张大脸上,原本的怀疑和审视慢慢消退,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行啊,这小子有点东西。”雨姐吐出一口瓜子皮,那皮落在地上竟然还在蠕动,“那把斧子可是那谁留下的,我都使不顺手,这小子竟然给驯服了?”
站在她身后的老蒯闷头抽著烟,烟雾缭绕中,那张死人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是个狠人。”老蒯声音沙哑,“心细,手黑,胆子肥。比前几茬强。”
“哼,强不强得看能不能活过今晚。”雨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神变得幽深,“今晚那帮东西可不安分,要是他连今晚都过不去,那劈柴劈得再好也是个死人。”
老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烟屁股按灭在窗台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圆印。
后院里。
当最后一根木头被劈开,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后,陈默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直起腰,感觉胳膊酸得像是灌了铅。
那把斧头此刻正贪婪地吸食著斧刃上的黑血,原本锈迹斑斑的表面竟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红光。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歇著。”
陈默把斧头往柴堆上一插,那斧头竟然乖巧地没再动弹。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这里的黄昏没有过渡,太阳像是被人直接掐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重的、暗红色的天幕,像是一块浸透了鲜血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四周的温度骤降。
原本还算安静的村子,此刻开始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远处,隐隐约约飘来一阵唢呐声。
那调子凄厉尖锐,听不出是红事还是白事,忽远忽近,像是直接钻进了人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