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我们就是出去上了个厕所。”文才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九叔冷笑一声,手里的藤条指了指他们鼓囊囊的口袋:“上厕所能捡到一百块大洋?你们俩的运气可真好啊。”
文才和秋生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跪下!”九叔厉声喝道。
“扑通”两声,两人乖乖地跪在了冰凉的石板上,头都不敢抬。
九叔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不争气的徒弟,气得胸口起伏。
“长本事了啊!敢背着我出去接私活了?还是去吴扒皮那个黑心烂肺的酒厂!你们是嫌命长了吗?”
“师父,我们错了!”秋生哭丧著脸求饶,“我们就是一时财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九叔越说越气,举起藤条就要抽下去。
“师父。”楚宸从一旁走了过来,挡在了两人面前。
九叔的藤条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大徒弟,脸色稍缓,但依旧带着怒气:“楚宸,你别替他们求情!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们得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
“师父,他们确实有错,但罪不至此。”楚宸平静地说道,“而且,我也去了。”
“什么?”九叔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宸,“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我去分钱。”楚宸说著,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百块大洋,在九叔面前晃了晃,“一人一百,很公平。
九叔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元,又看看楚宸那一本正经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个大徒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这么市侩了?
“你”九叔指著楚宸,你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把藤条扔在了地上。
他知道,楚宸既然去了,那事情肯定就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两个小子,也就是跟着去狐假虎威,捞点好处。
“把钱都拿出来!”九叔没好气地对跪着的两人吼道。
文才和秋生不敢怠慢,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刚捂热的一百块大洋,一脸的不舍。
楚宸也把自己那份放了上去。
九叔看着面前这三百块大洋,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了!这些钱,我先替你们‘保管’!什么时候你们俩能让我省心了,什么时候再还给你们!”
说完,他把钱一股脑地收进自己怀里,背着手,气哼哼地回房了。
文才和秋生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欲哭无泪。白忙活一场,还挨了顿骂,钱也没了。
“大师兄,你怎么也”秋生不解地看着楚宸。
“师父是为我们好。”楚宸淡淡地说了一句,“吴老板死了。”
“什么?!”文才和秋生同时惊叫起来,声音压得极低。
楚宸把女鬼小红的事情,以及吴老板被索命的结局告诉了他们。两人听完,后背一阵发凉,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楚宸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文才和秋生跪在原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这次要不是大师兄,他们俩的下场,可能比吴老板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吴老板的死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任家镇。
酒厂的伙计早上开工,发现了吴老板那死状凄惨的尸体,当场就吓晕了好几个。保安队很快封锁了现场,队长阿威带人勘察了一番,最后只能以“深夜醉酒,失足摔死”草草结案。
但镇民们可不这么想。吴老板那酒厂闹鬼的传闻早就不是秘密,现在老板本人离奇死在里面,脖子都扭断了,这哪是失足?分明就是被鬼索了命!
一时间,吴记酒厂成了镇民口中最恐怖的凶宅,别说靠近,就是路过都得绕着走。
迎宾楼的雅间里,大卫任正悠闲地喝着咖啡,听着手下的汇报。
“少爷,事情都办妥了。吴老板的家人吓破了胆,只想尽快把那凶宅脱手。我按照您的吩ou,只花了一千大洋,就把整个酒厂连地皮都买下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恭敬地说道。
“一千大洋?太高了。”大卫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那种地方,五百块都嫌多。”
“是,是,少爷说的是。”管家连忙点头。
大卫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之前出三千大洋,吴老板还嫌低,现在好了,人死了,他用更低的价格就拿到了手。这块地皮位置不错,等风声过去,推倒了重建,无论是盖洋楼还是做别的生意,都是稳赚不赔。
最重要的是,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那个楚宸不是说吴老板活不过三天吗?现在应验了,反而更坐实了酒厂闹鬼的传闻,帮了他一个大忙。
“那个姓楚的,还有九叔,最近有什么动静?”大卫问道。
“回少爷,他们昨天去了一趟酒厂,不过很快就走了。今天义庄的门一直关着,没什么动静。不过我听说,镇上现在都传遍了,说楚道长料事如神,早就断定吴老板有此一劫。”管家回答道。
“哼,神棍的把戏。”大卫不屑地冷哼一声,“名声越大,摔得越惨。去,把托马斯神父请来,我的计划,该进行下一步了。”
“是,少爷。”
义庄里,气氛有些沉闷。
九叔把文才和秋生罚在院子里扎马步,自己则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著一本道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吴老板的死,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虽说那家伙死有余辜,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这事还跟自己的徒弟扯上了关系。
楚宸从房间里走出来,给九叔倒了杯茶。
“师父,还在为酒厂的事烦心?”
九叔叹了口气:“我是气这两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次有你看着,下次呢?再下次呢?茅山弟子,斩妖除魔是本分,但绝不是为了钱财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我明白。”楚宸点了点头,“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经此一事,他们以后会收敛的。”
九叔喝了口茶,心里顺了些,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昨天大卫任把吴家的酒厂给买下来了,只花了一千块。”
“哦?”楚宸并不意外。
“这小子,算盘打得精啊。前脚你刚说完吴老板要死,后脚他就去压价,现在人真死了,他捡了个大便宜。”九叔撇了撇嘴,“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好像在针对我们。”
“他确实在针对我们。”楚宸说道,“不过不是因为酒厂,而是因为别的事。”
就在师徒俩说话的时候,镇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西洋乐器的声音。
文才和秋生扎着马步,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怎么回事?镇上唱大戏了?”
没过多久,就见一队长长的队伍从镇口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几个吹着小号、敲著小鼓的洋人,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边,大卫任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满面春风地陪着一个高大的白人老外往前走。
那老外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父袍,脖子上挂著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金发碧眼,满脸慈祥的微笑,不停地向周围的镇民挥手致意。
队伍后面,还有人抬着大筐,向围观的人群分发著面包和糖果,引得一群孩子跟在后面欢呼雀叫。
“快看啊,是西洋来的神父!”
“大卫少爷真是出息了,连洋神仙都请来了!”
“听说信他们的上帝,不用花钱,还能得到恩惠呢!”
镇民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义庄门口。
九叔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看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洋神父,又看了看旁边意气风发的大卫任,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这是要挖他的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