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
这三个字,像三颗重磅炸弹,在梁楚河的脑子里接连炸开。
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要不是扶着桌子,他肯定一屁股坐地上了。
一千万是什么概念?
他之前被顾倾城说的一百万吓得半死,现在这个数字,直接翻了十倍!
他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块,一千万,他得不吃不喝从宋朝开始干活,干到现在才能攒够。
这不是钱,这是个数字,一个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马马老您,您说的是日元?”梁楚河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蠢话。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马老被他逗乐了,呵呵笑了起来:“小伙子,我说的可是人民币。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梁楚河那张煞白的脸,继续说道:“我说的‘一千万’,只是一个基于它稀有性的基础估价。这叫底价。”
“底价?”梁楚河没听懂。
“对,底价。”旁边的顾倾城替他解释道,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意思就是说,这东西如果拿去拍卖,起拍价至少要定在一千万。最终的成交价,只会比这个高,不会比这个低。”
只会更高?
梁楚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他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三张薄薄的黄纸片,怎么看,也看不出它们跟一千万有什么关系。
这玩意儿是金子做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值这么多钱?”他喃喃地问,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因为稀有。”马老耐心地解释道,“大龙邮票本身就很珍贵,但市面上流传的,大多是后几个批次印刷的‘毛齿’或‘光齿’版,而且多是单枚的旧票。而你这一套,是第一批试印的‘薄纸阔边’版,存世量本来就极少,有记录可查的,全世界范围内,完整的全张连票,不超过五套。”
“不超过五套?”苗飞飞也吃了一惊。她虽然不懂邮票,但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对。而且那几套,基本都在顶级的收藏家或者博物馆手里,几十年都没在市面上出现过了。所以,你这一套可以说是‘孤品’出世,它的价值,就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了。”马老继续说,“对于真正的收藏家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能收藏到一件梦寐以求的孤品,那种满足感,是钱买不来的。所以,一旦有这种东西出现,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抢。”
梁楚河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起了潘家园那个卖他邮票的老农。
那个为了五十块钱火车票而满面愁容的老人,他哪里知道,自己随手卖掉的,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收藏家疯狂的宝物。
这命运,真是太捉弄人了。
“马老,如果如果真的拍卖,您估计,最终能到多少?”顾倾城问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马老摇了摇头:“那就不好说了。拍卖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件东西,遇到两个都喜欢的买家,他们互相抬价,最后拍出天价也是常有的事。我只能说,一千五百万,甚至两千万,都不是没有可能。”
一千五两千万
梁楚河已经麻木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鉴定,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
不是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梁楚河,一个下岗工人,一个穷光蛋,现在真的成了千万富翁。
不,是准千万富翁。
巨大的狂喜和不真实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他想笑,又想哭,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看着有点滑稽。
“小伙子。”马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这笔财富,是天降的,是你的运气。但运气这个东西,能载舟,亦能覆舟。怎么用好这笔钱,让它成为你人生的助力,而不是祸害,是你接下来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马老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梁楚河狂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
是啊,突然有了这么多钱,该怎么办?
他以前想的是,有了一万块,就租个好房子,买身体面衣服。现在有一千多万,他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买楼?买车?然后呢?天天吃喝玩乐?
他摇了摇头,那种日子,他想象不出来。他是个干惯了活的人,让他闲着,他会憋出病来。
“我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知道就慢慢想。”马老笑了笑,“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过我有个建议。”
“您说。”梁楚河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
“古玩这行,水很深,但魅力也在于此。你既然有这样的‘仙缘’入了行,不妨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马老说道,“用这笔钱,作为你的本钱。多看,多学,少出手。找个像倾城丫头这样懂行又信得过的人带着你。以你的运气,加上专业的知识,将来在这行里,前途不可限量。”
马老的话,给梁楚河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进入古玩行?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他去潘家园,纯粹是想捡点小漏,换点饭钱。
可现在,他好像真的有这个资本了。
他看了一眼顾倾城。
这个女人,虽然冷,但确实是他的贵人。没有她,他现在可能还守着那三张邮票,以为最多值个万儿八千。
“谢谢您,马老,我记住了。”梁楚河真心实意地鞠了一躬。
“行了,东西鉴定完了,我也该说的都说了。”马老摆了摆手,“剩下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着办吧。倾城丫头,这邮票你先拿回去,妥善保管。在正式交易前,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明白,马老。”顾倾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木盒盖好,收回自己的包里。
苗飞飞也站了起来,对马老说:“马老,今天谢谢您了。关于这套邮票的后续处理,我们会全程跟进,确保一切合法合规。”
“应该的。”马老点了点头。
事情办完,三人向马老告辞,走出了这间“文渊阁”。
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梁楚河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故宫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甜味。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真的不一样了。
三人沉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梁楚河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一千万、两千万的数字在里面乱飞。
顾倾城在思考着如何操作这套邮票,才能实现价值最大化。
苗飞飞则在考虑后续的监管问题,这么大价值的文物交易,不能出一点纰漏。
一直走到停车场,坐进那辆黑色的“大迪”车里,梁楚河才好像终于回过神来。
“顾顾小姐。”他开口,声音还有点飘,“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倾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你现在是京都城里,最让人眼红的那个仔了。”她忽然说了一句。
梁楚河一愣,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撞大运了。”顾倾城发动了车子,“不过,马老说得对,这笔钱是福是祸,还不好说。从现在开始,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会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你。”
她的话,让梁楚河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盯上我?谁啊?”
“想从你身上发财的人。”顾倾城淡淡地说,“有想跟你交朋友的,有想给你设套的,有想直接从你手里抢的。人心,比古玩复杂多了。”
梁楚河听得心里发毛。
他只是想发点财,改善一下生活,怎么听着跟要上战场一样?
“那那我该怎么办?”他彻底没了主意,只能求助地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什么都不用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切都交给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套邮票,我会帮你处理。我会筛选最合适的买家,组织一场小型的内部拍卖会,争取卖出最高的价格。在交易完成之前,你最好保持低调,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包括苗警官?”梁楚河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苗飞飞。
“她不是外人。”顾倾城说,“有她盯着,反而更安全。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不敢用了。”
苗飞飞从后视镜里看了顾倾城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虽然跟顾倾城不是一路人,但在保证文物安全和交易合法这件事上,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我我就等着?”梁楚河问。
“对,等着。”顾倾城说,“等我的电话。另外,你那个大杂院,最好别住了。”
“不住那儿我住哪儿?”
“我给你安排个地方。”顾倾城不假思索地说,“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在你拿到钱之前,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