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轧钢厂还带着年味，车间门口的红灯笼没摘，冷风一吹，穗子晃得人心烦。贾东旭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往车间走——他的腿养了大半年，终于能勉强下地，托了关系才重回岗位，心里正憋着股劲想证明自己，刚进车间，就听见一群人围着林焓墨说话，语气里全是羡慕。
“小林，你可真行，刚转正没多久就成了李工的助手，以后跟着李工学技术，说不定明年就能评技术员了！”
“可不是嘛，上次那台轧钢机，咱们一群老骨头都没辙，你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这技术真是没话说！”
“以后可得多带带我们，有啥不懂的，还得跟你请教呢！”
林焓墨正拿着图纸跟工人讲解注意事项，听见这话，连忙摆手：“大家别这么说，我就是运气好，李师傅肯带我，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他话刚说完，就瞥见人群外的贾东旭，笑着点头打招呼：“东旭哥，你腿好了？什么时候回车间的？”
贾东旭没接话，眼睛盯着林焓墨手里的工程师办公室门禁卡，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他跟林焓墨差不多时间进的厂，当年林焓墨还是个跟着他跑腿的学徒，现在倒好，自己腿伤歇了半年，对方居然成了工程师助手，连车间主任见了都客客气气的，这落差让他心里瞬间拧成了疙瘩。
“哼，运气好？”贾东旭冷笑一声，拐杖往地上一戳，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停了，“我看不是运气好吧？刚进厂没两年就爬这么快，说不定是背地里送了礼，找了关系，不然李工那么严的人，怎么会突然收他当助手？”
这话像颗石子扔进水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有人悄悄点头，有人面露犹豫——李工程师出了名的认技术不认人，可林焓墨升职确实快，难免让人多想。
林焓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贾东旭刚回来就说这种话，心里又气又委屈：“东旭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能当李工的助手，是因为上次修好了轧钢机，李工觉得我技术还行，跟送礼没关系！”
“技术还行？”贾东旭往前挪了两步，拐杖尖差点碰到林焓墨的鞋，“你那点技术是跟谁学的？当年还不是跟着我看图纸，现在翅膀硬了，就忘了本了？我看你就是走了歪路，不然怎么轮得到你一个学徒当工程师助手？”
林焓墨攥紧了手里的图纸，指节泛白。他想起刚进厂时，贾东旭确实带过他几天，可后来贾东旭总嫌他笨，就再也没教过他，他的技术都是跟着维修师傅一点点学，自己熬夜看图纸琢磨出来的，跟“走歪路”根本不沾边。
“东旭哥，说话得讲证据，你不能凭空污蔑人！”林焓墨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有没有送礼，有没有找关系，李工和车间主任都清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问？我怎么敢问？”贾东旭故意提高声音，引得更多工人围过来，“现在你是工程师助手，咱们这些普通工人哪敢跟你比？说不定我一问，明天就被调去扫厕所了！”他这话带着挑拨，明着是说自己怕，实则是暗示林焓墨仗着关系打压同事。
人群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起来，小林升职是挺快的，会不会真有啥门道？”
“李工虽然严，可架不住有人会来事啊，送点礼请顿饭，说不定就松口了。”
“唉，现在这世道，光有技术不行，还得有关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林焓墨心里。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努力，靠技术说话，就能得到认可，可没想到，辛苦换来的成绩，在别人眼里居然成了“走关系”的结果。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脸色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贾东旭，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众人回头，只见李工程师拿着个文件夹走过来，脸色铁青。他刚才在办公室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走近了才听见贾东旭的话，气得手都在抖——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搞歪门邪道，林焓墨的技术他看在眼里，上次修轧钢机的冷静和专业，比很多老工程师都强，居然被人说成是靠送礼上位，这简直是打他的脸。
贾东旭看见李工，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撑着说：“李工，我……我就是跟小林开玩笑，没别的意思。”
“开玩笑？”李工走到贾东旭面前，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你说他送礼，你看见他送了？还是你看见我收了？你刚回车间，不琢磨怎么熟悉岗位，倒先琢磨着造谣生事，你这心思用到正道上不好吗？”
贾东旭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工又转向众人，声音掷地有声：“我李建国在轧钢厂干了三十年，从来没收过任何人的礼，也从来不会因为关系提拔人！林焓墨能当我的助手，是因为他上次准确判断出轧钢机的故障，只用十分钟就修好了，避免了厂里的重大损失！他的图纸画得比很多技术员都规范，他的维修笔记我看过，比老师傅的都详细！你们谁要是能做到这些，我也收你们当助手！”
这番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之前窃窃私语的人都低下了头，有人还偷偷给林焓墨递了个歉意的眼神——他们刚才确实被贾东旭的话带偏了，忘了林焓墨平时有多努力，忘了他为车间解决过多少难题。
林焓墨看着李工，心里一阵温暖。他没想到李工会特意站出来为他说话，那些委屈和愤怒，瞬间被感动取代。
“李工，谢谢您。”林焓墨的声音有点哑，却很真诚。
李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谢什么？你是靠自己的本事，不用谢我。以后谁再敢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他又看向贾东旭，眼神冷了下来，“贾东旭，你刚回车间，我不跟你计较这次，但你要是再敢造谣，影响车间团结，你就自己去人事科报到！”
贾东旭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是，是，李工，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胡说八道了。”他心里又气又怕，气自己没讨到好，反而被李工当众训斥，怕自己真的被调走，只能灰溜溜地拄着拐杖，往自己的岗位挪去，连头都不敢抬。
周围的人也散了，有人路过林焓墨身边时，还特意说了句：“小林，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听信谣言，你别往心里去。”林焓墨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大家也是误会，以后咱们好好干活就行。”
等人群都走了，李工才对林焓墨说：“小林，别因为这种人影响心情。干咱们技术这行，靠的是真本事，时间长了，大家自然知道你的为人。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知道，李工。”林焓墨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看着手里的图纸，又想起刚才贾东旭的嘴脸，突然觉得，与其跟这种人计较，不如把心思放在技术上，用更好的成绩证明自己，这才是最有力的反驳。
下午干活的时候，贾东旭一直躲着林焓墨，可眼神却时不时往他这边瞟，满是嫉妒。他看着林焓墨跟着李工讨论图纸，看着车间主任对林焓墨客客气气，心里的火气就往上冒——他总觉得，林焓墨的运气太好了，要是自己没受伤，说不定现在工程师助手的位置就是他的。
快下班的时候，贾东旭拄着拐杖去厕所，路过走廊时，正好听见两个工人在说话。
“你说贾东旭也太过分了，刚回来就造谣小林，幸好李工帮小林澄清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以前就总欺负小林，觉得小林比他笨，现在小林比他强了，他就受不了了，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
“这种人啊，就算腿好了，心思不正，也干不出啥正经事。”
贾东旭躲在墙角，听着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攥紧了拐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林焓墨好看，不能让他这么顺顺利利地往上爬。
而林焓墨这边，下班的时候，苏婉瑜已经在老槐树下等他了。她看见林焓墨，笑着迎上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又跟李工学东西了？”
林焓墨把下午的事跟苏婉瑜说了一遍，苏婉瑜听了，气得皱起眉：“贾东旭怎么这样？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幸好李工帮你澄清了，不然不知道要被他传成什么样。”
“没事，都过去了。”林焓墨拉着苏婉瑜的手，语气轻松了些，“以后我不理他就是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苏婉瑜点了点头，却还是有点担心：“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贾东旭那个人心思多，别被他算计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林焓墨笑着说，“对了，今天李工跟我说，下个月要带我去参加市里的技术交流会，到时候能跟其他厂的工程师学习，说不定还能涨工资呢！”
“真的？太好了！”苏婉瑜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眼睛亮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最棒了！等你涨了工资，咱们去吃巷口那家的红烧肉，好好庆祝一下！”
“好啊，到时候咱们再买块布，给你做件新棉袄，你那件都穿两年了。”林焓墨看着苏婉瑜，眼神里满是温柔。
两人手牵手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焓墨看着身边的苏婉瑜，又想起李工的信任，易叔和易大妈的期待，心里突然觉得，贾东旭的那些闲言碎语，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自己够努力，够坚定，就能守住自己的初心，护住身边的人，也能在这条技术路上，一步步走得更远。
回到四合院，林焓墨刚进门，易中海就迎了上来：“小林，今天厂里是不是出事了？我听三大爷说，贾东旭在厂里造谣你送礼当助手？”
林焓墨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他连忙把李工澄清的事跟易中海说了。
易中海听了，松了口气：“还好有李工帮你说话，贾东旭那个人，从小就爱嫉妒，你以后离他远点，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顿了顿，又说，“你靠自己的本事得到认可，咱们全家都为你骄傲，别因为别人的闲话影响心情。”
易大妈也端着刚炖好的鸡汤出来，笑着说：“是啊，小林，快喝点鸡汤补补，今天肯定受委屈了。以后谁再敢说你坏话，大妈去跟他理论！”
林焓墨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满是温暖。他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暖意在胃里散开，也驱散了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他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这些人在身边支持他，他就有勇气继续往前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创造更好的生活。
而贾家屋里，贾东旭正对着秦淮茹发脾气：“都是你，当初让你跟傻柱借钱，现在人家都觉得我没本事，只能靠老婆要饭！林焓墨那个小子，肯定是靠送礼才当上助手的，不然怎么可能比我强！”
秦淮茹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一阵疲惫。她知道贾东旭心里不平衡，可也不能把火气撒在她身上。她默默拿起碗筷，往贾东旭面前一放：“吃饭吧，别吵了，孩子还在里屋睡觉呢。”
贾东旭看着秦淮茹疲惫的脸，又想起下午在厂里受的气，心里的火气却没处发，只能狠狠踹了一脚桌子，碗碟晃得“叮当”响，却再也没说一句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四合院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可贾家屋里的气氛，却像这冬夜一样，冰冷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