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箬睁开眼,天刚亮。齐盛晓说旺 醉鑫蟑劫哽辛筷她坐在归尘居的床沿,左手小指还在跳动。昨晚画好的符箓安静躺在木匣里,边缘泛著微光。她没多看,起身把木匣抱进怀里,快步下山。
山脚那块空地已经清理过。她记得昨天留下的炭笔痕迹,用脚抹平后铺开粗布摊席。一张张符纸整齐摆上:五十张引灵符,三十张火球符,十张金刚符。最后取出二十张避祸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些符和别的不同,朱砂勾了三圈回环纹,中间一点金痕,是她用凤凰骨之力压印进去的。
辰时刚到,第一个路人从官道走来。是个背着药篓的老妇,看了两眼就摇头走了。接着几个散修路过,有人指著“避祸符”三个字笑出声。
“这名字起得倒好听。”那人穿灰袍,腰间挂著一枚残缺玉佩,“真能避祸,你还在这摆摊?早进大宗门当供奉去了。”
旁边一人跟着附和:“穷宗门出来的吧?拿几张黄纸就想换灵珠?”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没人动手买,都在看热闹。云箬不说话,从摊上拿了个陶铃,撕下一张避祸符贴在铃身。她抬手掐诀,引动西岭残留的阵法气息。空中气流一震,一道风刃成形,直劈而下。
风刃砸在陶铃上,发出“叮”的一声。铃铛晃了两下,稳稳立著,符纸完好无损。
人群静了一瞬。
她又抬手,召来一块半尺见方的山岩,让它滚落砸向铃身。石头落地碎成几块,陶铃仍没坏。
“符纸护物。”她说,“一张三十灵珠,买三送一。”
有个老修士挤进来,低头查看碎石。他伸手碰了碰陶铃上的符纸,指尖感受到一丝温热。抬头问:“这符贴在行囊上也能用?”
“可以。优品晓税惘 耕新罪哙”
“我买两张。”
他掏出灵珠放下,接过符纸仔细贴在随身包裹的角上。转身对身后弟子说:“收好,别碰掉。”
这一单开了口,其他人开始犹豫。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孩子站在外围,听见小孩突然喊:“娘!我也要护身符!”
她皱眉看了看摊位,又看看身边老人。老人叹口气:“现在外头乱,低阶妖风越来越多,前村刚有猎户被刮伤了脸。”
女人咬了咬牙,走上前:“给我一张。”
云箬递过去。她接过符纸,让云箬帮忙缝进孩子的衣领内侧。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很轻,但周围人都看得清楚。
“你这符,能用多久?”她问。
“三天。之后效力自然消散。”
“要是遇到大灾呢?比如妖兽冲撞?”
“挡不住。只能避开小危险,像落石、滑坡、邪风这类。”
“那也够了。”女人点点头,付了灵珠离开。
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问价格细节,有没有批发价,能不能订制尺寸。云箬一一回答,声音平稳。
两个闲云宗弟子远远站着,手里捧著新送来的符纸和炭笔工具箱。他们没想到真有人买,其中一个低声说:“师姐这招还真行。”
另一个盯着摊前人流:“昨儿还说咱们快完了,今天就有人排队掏灵珠。”
他们没上前打扰,只把东西放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悄悄退开。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蹲下来,拿起一张避祸符翻看背面:“你说这符靠得住?万一买了不管用,不是白花灵珠?”
云箬看着他:“你可以试。
“怎么试?”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在自己手臂划了一下。血渗出来,滴在一张避祸符上。她将符贴在旁边的木桩上,然后挥手引动灵气,召唤一股小型旋风。
风卷起沙土,打在木桩上发出噼啪声。旋风过后,木桩表面被刮出浅痕,可符纸依旧完整,连边角都没破。
“血契加持。”她说,“我自己画的符,自己验效。你要不信,也可以划破手指试试。”
汉子愣住,周围人也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掏出灵珠:“来三张。”
又有几个人跟上。一位年长修士摸著胡子观察许久,终于开口:“你们闲云宗以前没这生意?”
“没有。”
“那你是新来的?”
“昨天刚入门。”
老修士眯起眼:“一个新人,敢在这设摊,还能当场验证效果不错。老夫行走多年,见过太多卖假符的,都是不敢试的。”
他转向旁人:“记住,凡是不敢当场验的,一律别信。”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孩童跑过,其中一个撞到路边树干,怀里竹篮飞出去。篮子落地翻滚,眼看要摔裂,却在触地瞬间停住。众人定睛一看,篮底贴著一张小小的红色符纸,正慢慢化作灰烬。
“那是避祸符?”有人认出来。
“刚才谁家孩子买的?”
“是那个穿蓝衣的女人,才走没多久!”
议论声更大了。
“连小孩子都能用?”
“看来不只是修士能买。”
“市集那边肯定抢疯了。”
一个年轻散修直接掏出二十枚灵珠:“给我六张!我要带去城南卖!”
云箬摇头:“不批售。”
“为什么?我可以加价!”
“我现在只能保证每一张都有效力。批量做,品质控制不了。”
对方还想争,却被身后人拉走:“人家愿意卖就不错了,你还想包销?”
太阳升高,人流不断。一张张避祸符被买走,贴在包裹、武器、孩童衣物上。有人专门绕路来看热闹,听说演示过程后当场下单。甚至有两个清风宗外门弟子路过,驻足观看良久,其中一人低声对同伴说:“这手法不像普通符师,符文结构更密,应该是优化过的。”
同伴点头:“回头报上去,让执事看看要不要采购一批给新弟子防身。”
云箬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她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酸。连续画符加上催动灵气演示,体力消耗不小。但她没停下,继续为下一个顾客讲解用途。
“这张符主要防意外。”她指著避祸符中央的金点,“它不会主动预警,也不会自动触发,必须提前贴好。一旦有小型危险靠近,比如掉落的石头、突起的树根、忽然刮来的风,它会瞬间激活,形成一层薄屏障。”
“那要是我在打架呢?能挡住攻击吗?”
“不能。战斗类风险不在功能范围内。”
“可惜了。”那人摇摇头,还是买了两张,“给我娘和妹妹各一张。”
日近正午,第一批避祸符只剩七张。引灵符和火球符也卖出过半。粗布摊席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留下不少灵珠滚动的划痕。
云箬低头整理剩余符纸,动作没停。她的袖口沾了点朱砂粉,右手食指蹭到下巴时留下一道红印。
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是一群刚下课的闲云宗弟子,围在摊位外圈,小声议论。
“真是我们宗的人?”
“说是新来的,百里夜亲自带回来的。”
“她一个人画这么多符?累不累啊?”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上前:“师姐,我能学这个吗?”
云箬抬头看他一眼:“你想学什么?”
“就是画符。我也想帮宗门赚钱。”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从木匣底层取出一本薄册,放在摊角。“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讲半个时辰的基础符文排列。想听的,自己来。”
那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太阳照在摊位上,灵珠堆在粗布一角,闪著微光。云箬拿起最后一杯水喝了半口,喉咙里的干涩稍缓。
一个背着铁锄的老农模样的人走近,手里攥著几枚铜钱和两颗灵珠:“姑娘,我没多少灵材这个,能换一张最小的符吗?”
他把东西全摊在掌心。铜钱锈迹斑斑,显然是凡界货币。灵珠只有下品,浑浊无光。
云箬看着他粗糙的手掌和晒黑的脸,停顿两秒,接过东西:“可以。”
她撕下一张最小尺寸的避祸符,亲手贴在他锄头柄上。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走出十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锄头先着地,重重磕在石块上。一声闷响过后,锄头没事,符纸却迅速变黑,随即化为灰烬飘散。
他愣住,回头望向摊位。
云箬正低头数剩下的灵珠。阳光落在她肩上,影子斜斜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