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一把无形的神之利刃，从虚空中探出，拦腰斩断。
整个停机坪，死一般的寂静。
航空煤油的味道，青草的气息，午后的阳光。
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样。
但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在刚才那一瞬间，被彻底击碎，然后重塑。
谢明远摘下护目镜，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看向早已僵在原地，如同石化的岳启川和那群飞行员。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
“它不需要炮弹。”
“只要能源充足，它的‘子弹’，就是无限的。”
岳启川的嘴唇颤抖着，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截面光滑的叉车残骸。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他妈的叫机炮？”
他身后的飞行员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只是呆呆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
在这一道沉默的光束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停机坪上，一片死寂。
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只有那台被拦腰斩断的叉车，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李卫国是第一个从极致震撼中回过神来的人。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堆分为两截的金属残骸。
步伐有些僵硬，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终于，他走到叉车前。
李卫国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微颤的手，指尖抚过那光滑的切口。
冰凉。
平滑。
没有一丝毛刺或卷边，就像原厂出产时就是这个样子。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扭曲的金属，望向不远处的谢明远。
他声音沙哑，其中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这是……激光武器？”
除了这个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名词，他想不出任何其他解释。
谢明远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收起控制器。
“高能化学激光炮。”
得到了肯定答复，李卫国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站起身。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空军指挥官，他立刻抓住最核心的问题。
“它的持续性怎么样？”
“我是说，它的续航……能开几炮？”
这才是武器实战化的关键。
威力再大，如果只能打一发，那也只是个华而不实的噱头。
“它不需要炮弹。”
谢明远回答。
“只要能源系统正常运转，它就可以一直发射。”
“如果按照传统机炮的射击时间来计算……”
谢明远顿了顿，给出一个让所有人大脑再次宕机的数字。
“在不考虑散热极限的情况下，它的满功率持续照射时间，是三分钟。”
三分钟。
这数字听起来不算长。
但李卫国和在场的每一个飞行员，都瞬间明白了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一架常规战斗机，比如他们熟悉的歼十，其机炮的全部备弹，通常在几秒钟内就能打光。
三分钟，意味着三十倍以上的持续火力。
而且，这还不是倾泻子弹，而是切割一切的死亡光束。
李卫国瞳孔骤缩。
他想起了那份战报。
那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怀疑是伪造的战报。
“游隼”单机迎战，击落三十二架敌机。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机炮。
而是一把悬在所有敌人头顶的激光手术刀。
精准，致命，而且……近乎无限。
他身后那群飞行员，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苏醒。
他们彼此对视，眼神里充满骇然与明悟。
此刻，一切化为对这架黑色怪鸟的深深敬畏。
岳启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游隼”的飞行员切磋一下。
现在想来，那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切磋？
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跟一道光切磋吗？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向谢明远。
他没说话。
只是默默并拢双脚，挺直腰杆，对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男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总师。”
他声音里，再也没有半分桀骜，只剩下由衷的叹服。
“我服了。”
“心服口服。”
这一刻，所有关于飞行员的骄傲，关于王牌的荣耀，都被彻底击碎，然后以另一种形式重塑。
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见岳启川都如此表态，其他飞行员们也骚动起来。
他们的情绪从震惊和骇然，迅速转变为一种极度的亢奋与好奇。
一个年轻飞行员忍不住开口，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谢总师！飞……飞这架‘游隼’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是啊是啊！三十二架的战绩，这简直不是人能打出来的！”
“太牛了！这技术，这心理素质，绝对是王牌中的王牌！”
“谢总师，您能让他出来跟我们见个面吗？”
“我们想请他给我们讲讲课！不，哪怕是听他说几句都行啊！”
飞行员们七嘴八舌，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在他们看来，能驾驭如此恐怖武器的飞行员，必然是神一般的存在。
是他们所有飞行员都需要仰望的终极偶像。
李卫国也期盼地看向谢明远。
他也同样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飞行员，才能与这架划时代的战机人机合一，创造出那样的神迹。
然而，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谢明远却只是缓缓摇头。
他眼里没有骄傲，反而掠过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真切，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游隼’战机。”
“没有飞行员。”
空气，再度凝滞。
短暂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哄笑。
“哈哈哈，谢总师您真会开玩笑！”
“没有飞行员？难道是它自己飞上天的吗？”
“我们懂，我们懂，肯定是特级保密人员，不方便露面是吧？”
“您就别逗我们了，我们就是想瞻仰一下偶像的风采。”
飞行员们以为谢明远在卖关子，脸上期待更甚。
在他们认知里，再先进的飞机，也需要人来驾驶。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岳启川也笑着说。
“谢总师，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我们保证遵守保密条例。”
李卫国也皱了皱眉，觉得谢明远这个玩笑开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当他看到谢明远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时，心中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谢明远没有解释。
他只是侧过身，对着那架黑色的“游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可以走近点，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