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更是猛地停下脚步，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全是错愕。
眼前……这是指挥中心？
没有高大坚固的指挥大楼，没有密布的雷达天线阵列。
只有几个巨大的军绿色集装箱，以一种古怪的方式拼接在一起，旁边还孤零零地搭着一个简易的野战帐篷。
几根伪装过的天线从集装箱顶部伸出来，连接着一些他们完全看不懂的设备。
整个“指挥中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临时的草台班子，透着一股与胜利者身份格格不入的简陋与寒酸。
这与他们红方那座固若金汤、布满各种先进大屏的现代化指挥中心，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你们……”
李卫国转过头，看向谢明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就在这里……指挥了整场演习？”
这怎么可能？
用这种简陋到像是临时营地的东西，瘫痪了他们整个战区的信息系统，还把他们的空军打得落花流水？
谢明远笑了笑。
“准确地说，这套系统追求的是极致的快速部署和机动性，长官。”
“我们的指挥中心，可以在两个小时内打包，由一架运输机全部带走。”
“部署到全球任何需要它的地方。”
李卫国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输的，不仅仅是单一的武器装备。
他们输掉的，是一种全新的，他们过去从未想象过的作战理念。
就在这时，天空的尽头，传来一阵与众不同的轰鸣。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某种远古巨兽在天际线的另一端苏醒、咆哮。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是“游隼”。
它的外形充满了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暴力美学，菱形的机翼，扁平的机身，通体覆盖着一层哑光的黑色涂层，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深邃得要将人的视线都吸进去。
它没有像传统战斗机那样进入降落航线，准备对准跑道。
而是在飞抵停机坪上空数百米的高度后，速度骤然归零。
机身下方与后方的几个部位，装甲板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精密的结构。
“嗡——”
一阵尖锐的高频呼啸声响起，压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机身座舱后方，一个巨大的圆形盖板向上翻开，内部的升力风扇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股强大到肉眼可见的向下气流。
同时，机尾的矢量喷口猛地向下偏转九十度，炽热的尾流垂直地轰向地面！
“游隼”的速度瞬间清零。
它就那么违反了物理定律一般，如同一尊钢铁神只，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垂直……垂直起降？”
李卫国的嘴唇微微翕动，几乎是梦呓般吐出这几个字。
他身后的岳启川和其他飞行员，已经彻底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个反常识的钢铁巨兽，瞳孔里倒映着它悬停的姿态，一动不动。
作为最顶尖的飞行员，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要让一架超音速战斗机像这样纹丝不动地停在空中，需要多么恐怖的发动机推力，需要多么变态的飞行控制系统！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这是神迹。
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下，“游隼”开始缓缓下降。
强大的下洗气流吹得地上的青草疯狂摇曳，卷起一阵尘土与草屑。
谢明远不知何时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控制器，神色自若地在屏幕上点触着。
“游隼”的起落架无声地放下，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三个机轮稳稳地触碰到预留的停机位上。
发动机的轰鸣声迅速减弱，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机械与暴力的极致美感。
飞行员们忘记了呼吸。
他们心中那点不甘与委屈，在亲眼目睹了“游隼”这堪称神迹的降落方式后，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撼。
以及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
那是每一个战士对更强大武器，最本能的向往。
谢明远拿着控制器，朝着“游隼”走了过去。
“现在，回答你们的第二个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控制器上按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游隼”机腹下方，一块装甲板向侧面滑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不是他们熟悉的，狰狞的多管机炮炮口。
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半球形装置，表面光滑如镜，中心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镜头？
李卫国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某种新型的侦察吊舱？”
“不。”
谢明远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们想看的‘机炮’。”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台用来牵引飞机的黄色叉车上。
“长官，那台叉车，能借我用一下吗？”
李卫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当然可以。”
谢明远从口袋里掏出几副纯黑色的护目镜，递了过来。
“戴上它，各位。”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命令般的份量。
“为了你们的眼睛着想。”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李卫国和飞行员们还是依言戴上了护目镜。
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谢明远退后了几步，举起手中的控制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透过深色的镜片，聚焦在他和他面前的“游隼”身上。
只见“游隼”机腹下的那个半球形装置，无声地转动起来，镜头精准地锁定了数十米外的那台黄色叉车。
谢明远的手指，在控制器屏幕的一个红色虚拟按钮上，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炮弹出膛的巨响。
没有火光迸射的场面。
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一道比正午太阳还要刺眼无数倍的深红色光束，从那个半球形装置的镜头中一闪而逝。
快到极致。
快到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光束横扫过叉车的位置。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岳启川下意识地摘下护目镜，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就完了？
这是在干什么？用强光手电晃它一下吗？
可下一秒。
他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台数吨重的黄色叉车，从驾驶室的位置，它的上半部分……缓缓地，向着侧面滑落。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
叉车的上半截车身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一边。
而它的下半截，还静静地停在原地。
断裂处，切口平整如镜，在阳光下甚至反射着妖异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