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好奇地围了上去。
他们像一群探寻新玩具的孩子，绕着“游隼”巨大机身仔细观察。
“奇怪……这飞机的座舱盖在哪？”
一个飞行员伸手触摸机头位置，那里本该是驾驶舱的玻璃罩。
但入手处，却只有一片冰冷光滑的黑色涂层。
“是啊，连条缝都没有……”
“这……这怎么进去？”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不对劲。
整架“游隼”的机头部分，浑然一体，严丝合缝。
根本找不到任何传统意义上驾驶舱存在的痕迹。
流畅的线条从机鼻延伸到机背，没有可打开的结构。
仿佛它生来就是一块完整的金属疙瘩。
“没有……真的没有驾驶舱……”
一个飞行员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架完全不符合他们常识的战机。
李卫国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个可怕念头在他脑海升起。
“地面遥控？”
他脱口而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像他们现在使用的那些侦察无人机一样。
但他立刻就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对……高强度空战，瞬息万变，零点几秒的信号延迟都是致命的。”
“如果遇到强电磁干扰，那不就成了活靶子？”
“这根本不可能！”
李卫国斩钉截铁地说道。
作为空战领域的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依靠地面遥控进行超视距空战，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谢明远，等待他的答案。
这一次，谢明远没有再让他们猜测。
他看着众人那混杂着迷茫，不解，与一丝恐惧的眼神，缓缓开口。
“它不需要任何人来控制。”
“无论是天上的飞行员，还是地面的操控员。”
谢明远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游隼’的核心，是一套完全独立的，拥有自我学习和判断能力的……智能无人作战系统。”
“你们可以理解为，它的大脑，就在这具躯壳里。”
“它自己起飞，自己索敌，自己判断，自己战斗。”
“它，就是自己的飞行员。”
整个停机坪，鸦雀无声。
如果说，刚才的激光炮是颠覆了他们对“武器”的认知。
那么现在谢明远的话，就是彻底摧毁了他们对“空战”，乃至对“战争”的全部理解。
李卫国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不是遥控，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由人工智能独立操控的战斗机。
他忽然明白。
终于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为何能位列“国士”序列。
这项技术，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武器范畴。
它将彻底改写未来一百年的天空。
它将让无数耗费巨资培养的王牌飞行员，在一夜之间，变得毫无价值。
他身后那群天之骄子，此刻的神情已不能用震惊形容。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与空白。
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飞行服上的臂章。
那上面绣着代表战功与荣耀的金。
岳启川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
在这空旷的停机坪上，却像重锤砸在每一个飞行员的心口。
退休。
这个词，是一根毒针，刺穿了在场所有天之骄子的傲骨。
他们是鹰，是剑，是国家用无尽资源浇灌出的空中王牌。
他们的人生，除了天空，一无所有。
如果天空不再需要他们，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谢明远身上，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到扭曲。
不甘，迷茫，恳求。
甚至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敌意在酝酿。
这眼神，像是在看那个亲手折断他们翅膀的仇人。
空气里的焦灼，几乎要燃烧起来。
谢明远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扫视过这群神情黯淡的王牌。
他看见了，他们眼中的光，正在一寸寸熄灭。
“岳团长。”
谢明远开口，声音清朗，字字铿锵。
“你误会了。”
“ai，不是为了取代任何人而诞生。”
“它的使命，是让我们的战士，再也不需要用血肉之躯去填补那些最致命的战场！”
他伸出手指，指向远处沉默矗立的“游隼”。
“今天这样的任务，高强度，高风险，高损耗。”
“未来，都将由‘游隼’和它的无数同伴去执行。”
“它们会是你们最忠诚的僚机，最坚固的盾牌，最锋利的刀！”
“它们为你们扫清障碍，替你们承受死亡！”
谢明远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岳启川身上，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而你们，将去执行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任务。”
“那些真正需要人类的智慧、勇气与决断力的任务。”
这番话，让飞行员们紧绷到发僵的身体，出现了刹那的松动。
他们眼神里的敌意消退少许，化为更深的困惑。
更重要的任务？
对飞行员而言，还有比驾驭战鹰，守卫长空更重要的事吗？
岳启川似乎抓住了什么，他向前踏出一步，呼吸都乱了节奏。
“谢总师，您的意思是……”
“我们……还有机会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试探，像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囚徒，奢望着最后的赦免。
谢明远笑了。
“当然。”
“不但要飞，而且要飞得更高，飞得更快。”
他脸上的自信有一种强大的感染力，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游隼’，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我们的规划里，未来天空真正的核心，是一款代号为‘归墟’的第七代载人战机。”
“七代机？！”
李卫国和岳启川同时失声，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个词汇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刚才的“人工智能”！
全世界最顶尖的战机，也才刚刚触碰到六代机的门槛。
七代机？
那是什么东西？科幻电影里的道具吗？
“对，第七代。”
谢明远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它的性能，它的作战维度，‘游隼’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它的系统复杂到极致，潜力浩瀚如星海，只有人类飞行员的大脑——那种无与伦比的创造力、决断力，以及极端压力下的野兽直觉，才有可能驾驭它。”
“那样的战机，才是为你们这群真正的王牌准备的终极舞台。”
谢明远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
飞行员们眼中熄灭的光，被重新点燃了。
不，那不是复燃。
那是爆炸！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热，更加明亮，仿佛要烧穿天际！
如果说，“游隼”让他们看到了飞行生涯的坟墓。
那么“归墟”，则为他们劈开了一条通往全新神域的登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