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没弄清她的身份之前,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把裤裆里那两肉兜好咯!省得惹到不该惹的人,被爷剥皮抽筋。”
听到剥皮抽筋,这群人都安分了,招呼着回去喝酒,再不敢提女人的事。
鬼宿提着灯笼,一路走进朝夕院。
谢藏渊正在书房看折子,听到他进来,没抬头,可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招了吗?”
鬼宿摇摇头,“没有。”
“呵,嘴这么硬,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冻死她!”
“爷您放心,属下给她安排的是最干爽的牢房,怕她冷还让人给她备了许多稻草。”
如今姜家那边正在气头上,若送被子棉袄进去,被姜家人知道了,又得闹事。
所以,他只能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就该给她丢进寒潭里,让她吃吃苦头。她才会低头,才知道求人!”
鬼宿可不敢接着话,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果然,谢藏渊骂累了,啜了一口茶,问。
“哪来的稻草?干净吗?”
“庄上去年收割时留下的,洗过,晾得干干的,连杂枝都修剪过,绝不会有问题。”
“没用刑吧?”
“爷您放心,没有属下的命令,阿大他们不敢的。”
见他软了态度,鬼宿试探着问道。
“爷您要是不放心,不如……”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爷,姜家来人了。”
……
姜家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是一个老嬷嬷。
谢藏渊认得她,那是姜离的乳母,因此姜离十分敬重她,他也会尊一声:“舒嬷嬷。”
“王爷,我们夫人听说王妃中了毒,担忧得茶饭不思,特意派老奴来照顾姑娘。”
“不劳舒嬷嬷费心,阿离身边有十几个丫鬟伺候,如今已经大好了。”
“大好?可我怎么听说,今儿个早上王妃还吐血了呢?”
谢藏渊眼神一凛。
姜家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看来,姜家没少安插人进王府。
“夫人还派老奴来问您一句,下毒的那个凶手,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处置?”
谢藏渊脸色彻底寒了下去。
“什么时候我摄政王府的事,需要向姜家汇报了?”
就在此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插进来。
“可是舒嬷嬷到了?”
姜离由人扶着,一步三咳地走进书房来。
谢藏渊见状拧眉,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兜住她。
“身体还没调养好,怎么就下床了?”
姜离朝他福了福,又咳了两声。
“妾身听说舒嬷嬷来了,一时高兴,特来相迎。”
说罢,又将他拉到一旁,小声恳求道。
“谢郎,阿娘知我中毒担心得很,若不让舒嬷嬷留下来,恐阿娘会多想。”
“谢郎,辛苦你忍耐几日,就当是陪我演戏给我娘家人看,好吗?”
“最多五天,哦不,三天,三天后,我会想办法劝舒嬷嬷离开,你看行吗?”
她抓着他的衣袖,眼神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谢藏渊不忍拂她的心意,忍住脾气。
“你早说想娘家人,本王派人去请就是。”
姜离眼神一亮,“王爷您这是允了?”
谢藏渊点了点头,道。
“你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以后这种小事,不用经过我。”
姜离低下头,满脸小女儿的羞涩。
“王爷是妾的天,妾的事,肯定都要问过王爷的。”
看着这样满心满意,眼里只有一个人,甚至透着几分傻气的姜离。
他好象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谢藏渊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语气柔软温柔。
“让你受委屈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过去的自己。
……
莫离阁里,炉子烧得很旺。
姜离脱了披风,只穿着一件中衣,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丫鬟剥好的橙子。
舒嬷嬷搓着手,坐在她的下手,见此情形感慨了一句。
“乖乖,这个季节的橙子,得不少银子吧。”
姜离睁开眼,让丫鬟也赏了舒嬷嬷一盘,而后才不急不忙地问道。
“娘亲派你来,可是有什么交代?”
“夫人就是怕您下不去手,才派老奴来帮您。她说王妃您既然设局了,万不可心慈手软,务必要把人摁死了。若是有您不方便解决的事,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哪能麻烦舒嬷嬷您动手。”
嘴上虽然这么说,姜离还是坐正身子,捏着帕子轻咳一声。
“唉,王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心偏袒那贱人,虽然把人关进了水牢里,却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舒嬷嬷一听便明白了,忙不迭点头。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替您将这件事办妥贴了!”
姜离假意拦她。
“嬷嬷,我只是与你说说心事,您可千万别去干傻事。”
舒嬷嬷拍拍胸脯,道:“王妃放心,老奴省得,老奴会为王妃分忧的。”
姜离命人给舒嬷嬷塞了一袋金子,又安排她在莫离阁住下,舒嬷嬷喜滋滋接过,满意地出门办事去了。
丫鬟看着她的背影,面露担忧。
“夫人也不知道派个得用的过来,舒嬷嬷做事一向咋咋呼呼的,能成事吗?”
姜离吹开茶盏里的浮沫,语气幽冷。
“王爷那么在乎那个狐狸精,动了她,王爷势必是会清算的。”
“舒嬷嬷一向仗着我奶娘的身份作威作福,阿娘早就想除了她,如今正好推她出去,一次解决两个祸害。”
而她,只需要躲在幕后,继续扮演好柔弱无依、没什么主见的王妃,等着舒嬷嬷替她解决心腹大患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转身对丫鬟吩咐道。
“派两个丫鬟去盯着王爷和他身边的鬼宿。还有,和王爷说,我病情反复,下不得床,让他多来陪我。”
只要让谢藏渊这两日没空去管师千雪,舒嬷嬷那边,就能成事了。
丫鬟领命退下去。
姜离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声。
“师千雪,要不是王爷非要留你,我也犯不着置你于死地。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
鬼宿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来了。
姜暮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幽幽泛着蓝光的水牢大门,忍不住想,是不是谢藏渊狠了心,想饿死她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是水牢守卫的声音。
“哎哟,您可算来了!这人关在这儿这些天了,也不说怎么处理,咱们也犯难呢。”
“咱们兄弟这几日轮番值夜守着她,可受够了。”
能让守卫们这般躬敬奉承的人……
姜暮蓦然一震。
难道,是谢藏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