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负责照顾姑娘们的嬷嬷走了出来。
“姑娘们入府时,老奴给每位姑娘都发了一个香囊。”
“那香囊里装的是显影粉,这种粉末无色无味,一旦沾上,三五日都洗不掉。”
“王妃喝的茶杯上,就有显影粉。”
姜暮恍然大悟。
难怪那日,嬷嬷会给他们香囊,还说什么王爷亲赐,留着能换心愿。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信过她。
“就因为这个,就定我的罪?”
姜长青恼了,提议,“王爷,莫要跟她废话!若王爷是担心太后那边不好解释,那就将此人和罪证都送到官府,交由大理寺审理!”
谢藏渊声音明显慌了。
“本案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走!”
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姜暮突然都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见她要输了,见她要走了,他用这种方式,将她强行留下来。
她给了他可以离府的希望,又用这种拙劣的招数生生撕碎!
她笑出泪来,看着谢藏渊。
“我何德何能,竟值得你这般布局陷害?”
可不知怎的,谢藏渊还没反应,姜离却恼了,她揪着胸口的衣服,哽咽着控诉。
“难道你还想说,有人污蔑陷害你不成?”
“师千雪,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你弄脏了长青的画,我求王爷放过你。你勾得王爷为你得罪相爷,我没与你计较。可你为何恨我至此?下毒害我,还死不悔改!”
“阿姐莫要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姜长青瞪着跪在地上的姜暮,神情愤恨。“别说现在有铁证,就是没证据,就凭你对我阿姐不敬,就该死!”
姜暮冷笑出声。
阿兄一向都是这样。
只要一遇到姜离,旁人的尊严、清白甚至是性命,都无关紧要!
可笑她,还妄想着在这群心偏得没边了的人面前,求公平正义!
男人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看你这样子是还不服气?本王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姜长青站出来,“王爷,她陷害我妹妹,证据确凿,何必再问!”
姜暮终是忍不住了,大声反驳,“那个香囊,我拿到的第一天就烧了,这算什么证据确凿!”
谢藏渊终于抬眼看她。
他估计也没想到,她会烧了那香囊,所以语气里明显有些慌了。
“为什么?”
姜暮眼睛涩涩的,有温热的液体,正往里面涌。
“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出去!但我知道,王爷不会答应。那玩意我看着心烦,所以烧了。”
字字句句,锥心刺骨。
谢藏渊失神苦笑。
他就是自找的!
她想走,想逃离,在御书房的时候,她不惜自甘轻贱,也要把他推开。
他明知道,还……
姜暮的话,落在姜长青的耳里,就是强词夺理。
“嗬!满口谎言,谁会信你!”
姜长青转身,逼问谢藏渊。
“王爷,莫要轻信这个毒妇!”
回应他的,是一道冷厉的命令。
“来人,去搜。”
姜暮愣了。
他想做什么?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冤她至此,这时候开始假装相信她了?
姜长青也愣了,转而,气红了脸。
“谢藏渊,你疯了,她随口胡诌的你也信!”
姜离见情况失控,忙斥住姜长青。
“长青!怎么和你姐夫说话呢!”
“王爷疼我,才会追查到底。若下毒的另有其人,查清楚才能除掉隐患。”
“快向王爷道歉。”
这下,不仅是姜长青,姜暮也听明白了。
原来,是想让姜家姐弟彻底安心。
当派出去搜房的嬷嬷捧回一个香囊时,姜暮毫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想笑。
也亏得谢藏渊,费尽心机,寻摸出这么齐全的‘证据’来。
恐怕,他这会儿心里正在笑她蠢,笑她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可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冤枉!
哪怕明知道这是局,她也咬着牙,红着眼,愤怒嘶吼。
“我没干过的事,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认!”
姜长青一愣,看着被人硬拖出去的女人。
这一刻,他好象看到了五年前的姜暮。
姜暮被人从春日宴上拖下去的时候,也是这般,倔强着,死都不肯认罪。
不,姜长青,你醒醒。
那只是个不知悔改的贱婢。
才不是阿暮。
为了阿姐,你不能心软!
想到这,他朝谢藏渊下了最后通谍。
“还请王爷严惩这个毒妇,还我阿姐,还我姜家一个公道!”
……
水牢里,阴暗潮湿,寒气如骨附蛆,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冷。
偌大的牢房,只关着她这一个犯人。看守嫌冷,都在水牢外喝酒。
姜暮抱着膝盖,蜷缩在由稻草铺成的简陋床上。
牢房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火光照在她身上。
“师姑娘,你这又是何苦。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服个软,给他个台阶,这事也就过去了。”
姜暮抬眼,看着眼前的侍卫。
她记得他,在莫离阁,他出手救了她,好象叫鬼宿。
鬼宿将食盒放在她面前,叹息劝道。
“姑娘,您听我一句劝,就说您给王妃下毒是因为嫉妒,王爷会放了您的。”
呵,嫉妒?
无非是想让她听话,乖乖留下来罢了。
姜暮冻得直哆嗦,可眼神没有半分退缩。
“我说过,我没下毒,更不会嫉妒。”
“谢藏渊要杀要剐,随便他!”
鬼宿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起身关上牢门,退了出去。
刚走到牢房,负责看守的侍卫阿大便追了出来,笑着递上一根旱烟。
“鬼大人,里面这位,到底什么来头啊?头一次见到爷把人送进来,不关进寒潭里用刑,还好吃好喝伺候着的。”
鬼宿回了他一个冷眼。
“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
阿大忙应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恭送鬼宿离开了。
鬼宿一走,便有其他侍卫迎上来,追问。
“怎么样大哥,打听清楚了吗?”
“是啊,咱们看守水牢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着女人。瞧那身段可了不得,这不得让兄弟们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