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阿兄的指认,当年的太子殿下后来的圣帝,不会注意到她,就不会有后来的姜妃!
而罪魁祸首姜离呢?
她不仅没挨罚,还因有兄长的背书,迅速取代她,成为众人交相称赞的姜家女。
“可到底是我害你们兄妹离了心,我欠你一句抱歉。”
姜离假惺惺的作态,听得她直作呕。
若她真心中有愧,当年在春日宴上,为何要当哑巴一言不发,任由阿兄污蔑她!
“让她顶罪是我的主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没错,无须道歉。”
“她赌气走了正好!我没了脾气差的妹妹,得了个脾气好的阿姐,算下来,是我赚了。”
姜暮的心,瞬间碎成渣滓。
原来,阿兄宁愿冤死她也要护姜离,是因为姜离脾气更好?
可阿兄忘了,她的脾气,是他护出来、宠出来的。
以前的阿兄,从不会让她顾大局、识大体。
他只会坚定不移地护在她身前,告诉她,“就算阿暮把天捅个窟窿,也有阿兄兜着。”
因着这份呵护,她甚至想要原谅阿兄!
可如今才看清——他对她毫无愧疚,压根不在乎她的原谅!
吸吸鼻子,将委屈生生压回肚子里。
阿兄,你既选择了姜离,那我便成全你。
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
那幅被人踩满脚印的画,就摆在桌案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咚、咚、咚。
“查得如何?”
“小厮说,画只在抱去赏竹亭的路上脱过手,是一个姑娘撞了他。想来,画就是那时被弄脏的。”
“那姑娘身份查到了吗?”
“还没有,属下猜那人应是混进府中的细作,故意毁画,想挑拨您和姜家的关系。”
桃花眼微挑,谢藏渊斜睨着那幅画,语气漫不经心,“就这点脑子,还当细作,可笑。”
“爷,还查吗?”
“查!查到了不必回我,直接打发了。”
……
回房后,姜暮就神情恹恹。
刚想躺下歇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房门被狠狠敲响。
姜暮刚把面纱戴好,嬷嬷带着几个府卫,破门而入。
“师姑娘,跟我们走吧。”
琥珀护在她身前,“我们姑娘是太后娘娘亲派的,没有王爷旨意,谁敢擅动!”
府卫扬起手中的长刀,面色凶狠。
“把她给太后娘娘退回去,就是王爷的旨意!”
……
慈宁宫的青砖石板,又硬又冷。
姜暮的膝盖有旧疾,受不住寒,才跪一会儿便痛痒难当。
她偷偷瞥了眼太后,后者正歪在美人椅上闭目养神,面色看似平静,可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嘴角,无不预示着暴风雨将临。
琥珀浑然不知,还在为她求情。
“那摄政王心思极深,姑娘们刚入府,他就假借送香囊查看掌心茧,检查姑娘们是否会武功。”
“入府后,又故意区别冷落姜太妃,让姜太妃被排挤欺凌。”
“姜太妃不小心弄脏画,极有可能就是摄政王设下的圈套,太妃只是不小心中计了,还请娘娘明鉴。”
姜暮诧异地看着琥珀。
这姑娘不是太后的人吗?如今居然能为了她,在太后面前编故事。
“行了。”太后打断琥珀的话,“琥珀,你先下去。”
身边的人起身告辞,没多久,身后传来关门声,哐当一下,在空寂的殿宇里回响。
“啪!”
上好的琉璃盏在眼前炸开,碎片四溅,姜暮的手上、脸上,被瓷片划出许多道口子。
雷霆之怒呼啸而来。
“姜暮!你那点心思,骗得过琥珀,瞒不过本宫!”
“你故意做那种蠢事,不就是想惹怒谢藏渊,让他把你退回来吗!”
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斗,姜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臣妾不敢惹怒他,只是臣妾无能,实在无法为娘娘分忧。”
“臣妾当初伤了他的心,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早就恨极了臣妾。”
“不知臣妾身份的情况下,他都能因几分相似,厌恶臣妾,将臣妾退回。如果知晓臣妾身份,只会想杀了臣妾。”
太后瞪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许久,太后才开口下令,却不是冲她。
“月稚,进来。”
这个名字让姜暮浑身一颤。
她看着端着托盘走进来的小姑娘,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月稚来到太后身边,弯腰,举起托盘。
托盘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太后拿起瓷瓶,问她,“姜太妃,这断肠散的滋味,你可还记得?”
姜暮的手,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断肠散,服之剧痛,生不如死。
原来,这就是太后对她的惩罚吗?
罢了,喝断肠散也比留在王府强。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伸手举过头顶。
“臣妾有违太后嘱托,甘愿受罚。”
“谁说这药是给你的。”
姜暮愕然抬头,却见太后眼神一偏,看向月稚。
“月稚,你吃。”
姜暮慌了,“娘娘不要!都是臣妾的错,与月稚无关,您要罚,就罚臣妾。”
她扑上去想拦月稚,却被宫人狠狠摁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月稚倒出了药丸,姜暮心如刀绞。
“月稚,不要!”
可无论她如何恳求,月稚还是将药送进了嘴里。
姜暮急红了眼,挣脱束缚,不停地向太后磕头,磕破了头,血流入眼中,满目鲜红。
“嘭”的一声,月稚倒在地上。
“姜暮,三年没见,或许你还不了解现在的本宫。”
“本宫要做的事,没人能拦。本宫说出去的话,就不会心软。”
太后的话,字字句句,冰冷刺骨,彻底撕碎她的幻想。
怀里的月稚缩得很紧,疼得关节都在发抖,却还努力比着手语。
“娘娘别哭,奴婢……没事。”
姜暮当然不信,这断肠散,她又不是没吃过!
除了投降,她什么都做不了。
“娘娘,臣妾错了,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晚了,你已经被退货,谢藏渊怎会要一个弃妇。”
姜暮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可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提醒着她,她没资格放弃。
她抬起头,眼神决绝。
“求娘娘召摄政王入宫,臣妾要见他。”
“臣妾会告诉他,我从未背叛过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头顶传来一声冷嗤。
“哟,看来姜太妃是真心疼了,竟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见太后不为所动,姜暮一咬牙,狠了心。
“大不了,我就说出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