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陷阱与反制(1 / 1)

纸片上污渍般的字迹,像冰冷的针,刺入陆云的瞳孔。

“明夜,丑时,换岗隙,锁匙在盘下。勿信守卫甲。”

每一个词都带着重量,压在他的呼吸上。希望——如此具体、如此迫近的希望,几乎让他的心脏冲出胸腔。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更刺骨的寒意。

太具体了。具体得象是精心编写的剧本。

对方是谁?目的何在?

如果真想救他们,何必绕这么大圈子,从最初的模糊标记到现在的详细指令?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目的又是什么?

测试忠诚?诱捕可能的接应者?还是……更冷酷的“清除”程序?

“是真的吗?”陆振华的声音干涩,眼中燃起的希望火焰被疑虑强行压制,显得闪铄不定。他紧紧盯着那张小纸片,仿佛要把它看穿。

“钥匙……他们真能把钥匙送进来?”

“深瞳”的脸色在惨白灯光下更加凝重。他接过纸片,指尖轻轻拂过字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

“墨迹……和上次一样,是血混合了铁锈或泥土。写字的人很急,或者……很虚弱。笔锋在‘甲’字最后一笔有颤斗。”

“能判断是敌是友吗?”陆云问。

“深瞳”摇头:“能量痕迹太微弱,太杂乱。但……这指令本身有问题。”

“什么问题?”

“时间。”“深瞳”指向“丑时”。

“丑时换岗,是内务组标准流程里警剔性相对较高的时段之一。虽然号称‘间隙’,但实际交接程序严格,两班人马会同时在场清点核对,时间并不宽松。选择这个时间动手,风险极大,成功率低。”

陆云心中一凛。这一点他刚才被“希望”冲击,一时没有细想。现在经“深瞳”提醒,立刻察觉到不合理。

“还有,‘锁匙在盘下’。”“深瞳”继续分析,声音压得更低。

“送餐的餐盘是薄铁皮,下方空间极其有限,而且每次送餐收餐,守卫虽然不露面,但通常会通过活板门外的反光镜或摄象头简单检查盘底是否干净。藏一把钥匙……哪怕再小,也很容易被发现。除非……”

“除非送餐的守卫就是他们的人,或者被买通了,故意视而不见。”陆云接口道,眼神锐利起来。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安全的时间,用更直接的方式给我们钥匙,何必大费周章走通风渠道传信,还指定一个高风险的时间点?”

陆振华听得眉头紧锁:“所以……这他妈是个圈套?”

“未必完全是圈套,”陆云缓缓道,大脑飞速运转,将这几日所有细节串联。

“但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对方可能确实想传递某种信息,甚至可能真想帮助我们,但这条‘指令’本身……或许掺杂了别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被篡改、误导后的版本。”

他想起了纸片上最后那句话——“勿信守卫甲”。

这象是一个明确的警告。但“守卫甲”是谁?是所有守卫的统称,还是特指某个手臂上有“甲”字标识的人?

或者,“甲”只是代称,指代第一个出现的、某个特定特征的守卫?

警告他们不要相信“守卫甲”,是否意味着,这个越狱计划,可能最终会由“守卫甲”来执行“清理”或“收网”?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陆云做出了决定。

“不能完全按照这指令行动,但也不能完全无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我们要做的,不是被动等待救援或落入陷阱,而是……主动试探,弄清真相,甚至可能的话,将计就计。”

“怎么试探?”陆振华问。

陆云的目光再次投向高处的通风口,又看了看铁门下的活板门。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下一次送餐,是关键。”他说。

“如果钥匙真的会来,它只会通过送餐渠道。我们需要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确认餐盘下是否有东西,以及……观察送餐守卫的反应。”

“这太冒险了!”陆振华反对,“万一被发现了……”

“所以不能由我们‘主动’发现。”陆云看向“深瞳”,“需要一场‘意外’。”

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推测),送餐时间到。

活板门外传来熟悉的、冷漠的敲击声,示意他们退后。

陆云和陆振华依言退到牢房深处。“深瞳”则因为“腿伤发作”、“身体虚弱”,勉强挪到门边,背对着门坐下,离活板门很近。

铁皮餐盘伴随着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被推了进来。

就在餐盘完全进入牢房、“深瞳”似乎想转身去拿的瞬间,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那个已经有些满的、散发着异味的小便桶!

“哐当——哗啦!”

刺耳的声响和骤然弥漫的恶臭,让牢房内外的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深瞳”发出一声虚弱的痛哼,似乎被倒下的便桶碰到了伤腿,身体跟跄着向旁边倒去,手臂“无意中”扫过了刚送进来的餐盘!

餐盘被扫得翻转了半圈,底部朝上,滑到了牢房中间的地面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信道里传来守卫不耐烦的咒骂:“搞什么?!老实点!”

但守卫并没有开门,似乎只是通过摄象头或窥孔看到了里面的混乱和恶臭,不愿靠近。

“对……对不起……我没力气……”深瞳”呻吟着,艰难地想爬起。

陆云和陆振华“急忙”上前搀扶他,同时“手忙脚乱”地试图收拾一片狼借的地面。

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陆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掠过了那个翻倒的餐盘底部。

没有钥匙。

没有任何异物黏附或藏匿的痕迹。

底部只有长期使用形成的划痕、污渍和些许铁锈。

他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没有钥匙,印证了这个指令的可疑。但同时,这也意味着,陷阱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展开。

他迅速将餐盘扶正,把食物和水放到上面,同时用身体挡住,手指快速摸索过餐盘边缘、底部每一个可能藏匿微小物体的凹陷或接缝。

一无所获。

“快点收拾!”门外守卫再次呵斥,语气更加不善。

他们只能草草将便桶扶正(里面的污物已经泼洒出来不少),用破烂的衣袖勉强擦拭地面,然后将餐盘放回门边。

守卫似乎急于离开这污秽之地,很快将餐盘收走,活板门砰地关上。

牢房里弥漫着难以消散的臭味,但三人却暂时顾不上这个。

“没有钥匙。”陆云低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

“他妈的!”陆振华咬牙,“果然是骗人的!”

“深瞳”虚弱地靠在墙边,刚才那番“表演”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

“送餐的守卫……有两个。我听到门外有极轻微的、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一个呼吸很平稳,另一个……在餐盘被打翻的瞬间,呼吸急促了一刹那,虽然很快恢复,但……那是一种‘期待落空’或‘计划被打乱’的细微反应。”

“两个守卫?”陆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平时送餐只有一个。”

“所以,今天很特殊。”“深瞳”点头。

“多出来的那个,很可能就是来‘观察’或‘确保’某些事情发生的。也许就是‘守卫甲’。”

陆云的心跳加速。线索开始拼凑。

没有钥匙,但有多馀的守卫在暗中观察。

这意味着,“锁匙在盘下”可能是个幌子,目的是让他们在特定时间(丑时换岗)做出某种期待钥匙、准备行动的姿态。

然后呢?然后守卫(很可能是“守卫甲”)就可以以“发现囚犯异常企图越狱”为由,采取“必要措施”。

在换岗的混乱间隙,发生点“意外”,比如“囚犯企图抢夺武器被击毙”,或者“越狱过程中发生致命事故”,完全合理。

好一个借刀杀人,还合规合法的陷阱!

“他们想让我们‘被越狱失败而死’。”陆云说出了结论,声音冰冷。

陆振华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眼中涌起狂暴的怒火:“这群畜生!”

“现在怎么办?”深瞳”问,“我们已经‘打翻餐盘’,某种程度上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但他们可能还有后手。”

陆云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对方已经出招,而且是杀招。被动躲避只会越来越危险。

“将计就计。”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们想让我们在‘丑时换岗’有所行动,那我们就‘行动’给他们看。但不是按照他们的剧本。”

他压低声音,迅速说出了一个新的、更加冒险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内核,不是逃跑——在目前条件下,逃跑几乎不可能成功。

而是揭露、制造混乱,并在这混乱中,尝试与那个可能存在的、真正的“盟友”创建联系,或者至少,让内务组内部这暗藏的杀机曝光,迫使局面发生变化。

这需要精准的时机把握,需要“深瞳”的特殊感知能力作为预警,需要父亲制造足够的动静吸引注意力,更需要陆云自己,在关键位置,做那根搅动浑水的棍子。

风险极高,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干!”陆振华听完,只吐出一个字,眼中是豁出去的凶悍。

“深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的腿还能撑一次。能量感知……我会尽力。”

计划就此定下。

漫长的白日(如果他们感知的时间没错)在压抑和准备中度过。

他们仔细聆听着信道里的一切声响,记忆守卫换班的规律和脚步声特点。

他们用最后一点水湿润喉咙,咀嚼着压缩饼干,存储着可怜的体力。

陆云反复推敲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思考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式。

“深瞳”则大部分时间闭目静坐,似乎在调整状态,感知着牢房外能量的细微流动。

他偶尔会皱起眉头,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模糊而混乱的“信号”,但无法清淅解读。

时间一点点逼近“丑时”。

牢房里,那盏永不熄灭的白炽灯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照在三人凝重而决然的脸上。

终于,信道尽头传来了隐约的、不同于寻常的声响。

不是单一的脚步声,而是更多、更杂的脚步声,混合着低沉的交谈和金属装备轻微的碰撞声。

换岗时间到了。

陆云屏住呼吸,对父亲和“深瞳”点了点头。

陆振华深吸一口气,猛地从硬板床上跳起,用尽全身力气,开始疯狂地摇晃铁栅栏门,发出巨大的“哐啷!哐啷!”声响,同时用嘶哑的嗓音咆哮: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老子受够了!有种进来啊!”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反抗举动,立刻打破了地牢死寂的常态。

信道里的脚步声骤然一顿,随即变得急促起来。

“干什么?!安静!”呵斥声传来,但陆振华充耳不闻,反而摇晃得更猛,叫骂得更响。

“不对劲!犯人情绪失控!”有守卫喊道。

“按预案处理!乙组警戒,甲组准备开门压制!”另一个更冷硬的声音命令道。

“甲组”——这个词让牢房内的三人神经瞬间绷紧!

计划的第一步,引蛇出洞,开始了。

铁门外的信道里,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以及密码锁转动的轻微咔哒声。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向外拉开一道缝隙。

就在这一刹那!

一直闭目感知的“深瞳”突然睁开眼,低喝一声:“就是现在!左前方第三个,气息最阴冷那个!”

几乎在“深瞳”出声的同时,陆云动了!

他并没有冲向门口,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硬塑料水瓶,狠狠砸向牢房内侧的墙壁!

“砰!”清脆的碎裂声炸响!

这不是随意一砸。塑料瓶碎裂的位置,恰好是之前他悄悄用指甲反复刮擦、已经变得相对脆弱的那块墙面附近!

更重要的是,在瓶子脱手的瞬间,他将一小块从压缩饼干包装上撕下的、极其锋利的锯齿状塑料片,裹在瓶子里一同掷出!

塑料片在撞击中断裂,其中一片更细小的碎片,在反弹力的作用下,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疾射向正在拉开的铁门缝隙之外!

目标不是人,而是门外信道顶部,那个他们早已观察到的、疑似监控摄象头指示灯的位置!

“嗤啦——”一声轻微的、象是电线短路般的声响。

信道顶部的摄象头指示灯,极其短暂地闪铄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几乎同时,陆云用最大的音量,朝着门外,喊出了他精心准备、也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句话——

那句话不是求救,不是怒骂,而是用急促、清淅、确保能被至少几名守卫听到的音量喊出的:

“报告!有人试图利用换岗传递违规物品并制造越狱假象嫁祸!证据在通风渠道第三节点!重复,证据在通风渠道第三节点!”

这句话象一颗投入静湖的炸弹。

门外正在进行的“开门压制”动作,瞬间僵住了!

所有声音——陆振华的咆哮、守卫的呵斥、装备的碰撞——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只有信道里应急灯(主摄象头似乎失效触发?)骤然亮起的、更加苍白的光芒,照在门外几张瞬间变得惊愕、疑惑、继而骤然大变的脸上。

尤其是那个刚刚踏前半步、手臂上似乎有一个不明显但独特的深色纹身(在应急灯光下一闪而过)、眼神原本如同毒蛇般锁定陆振华的守卫。

他的脸色在听到“通风渠道第三节点”时,先是茫然,随即猛地变成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恐慌!

而其他守卫,包括那个发号施令的小队长,目光也瞬间锐利起来,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纹身守卫。

又惊疑不定地看向牢房内冷静得可怕的陆云,最后抬头看向已经熄灭的摄象头和幽幽的通风渠道口。

“你……胡说什么!”纹身守卫(很可能就是“守卫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是不是胡说,查一下通风渠道就知道了。”陆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却笃定。

“你们应该知道,那里面不该有最近活动的新鲜痕迹,更不该有……不属于这里的金属碎屑。哦,对了,可能还有点没烧干净的纸灰,带着特殊编号的。”

他完全是虚张声势,赌的是对方做贼心虚,赌的是“通风渠道”这个关键词能触动某些敏感的神经,赌的是内务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监督和猜忌!

他也不知道“第三节点”具体在哪,只是根据渠道走向和结构猜了一个可能的关键位置。

但他看到“守卫甲”的脸色,知道自己赌对了至少一部分!

那个小队长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从执行镇压任务的冷酷,变成了发现内部蛀虫的森然。

他猛地抬手,制止了其他守卫的动作,目光如刀般刮过“守卫甲”:

“你,站在原地,不许动!丙、丁,你们两个,立刻去检查通风渠道系统,重点查看三号局域节点!其他人,警戒!”

“队长!他这是诬陷!是囚犯的诡计!”守卫甲急道,额角渗出冷汗。

“是不是诡计,查了就清楚。”小队长声音冰冷,“在查明之前,你被暂时解除执勤任务。交出武器和通信器。”

局面,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陆振华停止了摇晃铁门,喘着粗气,看着门外剑拔弩张的内务组自己人对峙,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一丝后怕的庆幸。

“深瞳”虚脱般滑坐在地,刚才那一瞬间的精准感知和提示,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陆云的心脏仍在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

他引爆了一颗雷,暂时转移了矛头,但自己也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内务组会相信一个囚犯的话吗?通风渠道里到底有没有“证据”?那个真正的、最初传递信息的“盟友”是否存在?会不会被牵连?

更大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至少,那个指向他们的、冰冷的枪口,暂时,移开了。

而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和对峙中,陆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对面牢房墙壁上,那个模糊的箭头和打叉的圆圈。

这一次,他忽然觉得,那个被打叉的圆圈,或许并非警告“此路不通”。

而是象一个被刻意划掉、却又留下的……标记。

一个等待被重新发现和连接的……起点。

牢笼之外,漆黑的通风渠道深处,仿佛有风,呜咽着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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