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才不怕他,冲舅舅做了个鬼脸,赖在何雨林腿边仰着小脸,笑嘻嘻的。
何雨林倒是不介意,弯腰伸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娄晓娥细软的发顶,触感很好。
他抬头,顺着娄晓娥刚才跑下来的楼梯望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晓娥,你妈呢?病得重不重?”
“喏,楼上呢。”娄晓娥用小手指了指二楼方向,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夸张地皱起小眉头,
“半死不活的,浑身发烫,可吓人啦!”
何雨林顺着她指的方向抬眼望去。
只见二楼的雕花栏杆旁,谭芸正慵懒地倚在那里。
她果然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紫色旗袍,将丰满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惊心动魄,
侧边开叉依旧高得惹人遐思。
一头微卷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嘴唇也显得格外红润饱满,整个人象是刚被从蒸笼里捞出来,带着一股湿漉漉、热烘烘的、亟待冷却的风情。
这哪是发烧?这分明是……发骚。
何雨林心里门儿清,面上却不露分毫。
谭奉先可看不出那么多门道,只瞧见姐姐这副“病重”模样,急得直跺脚:
“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床上躺着!”他焦急地转向何雨林,
“何大夫,您快给瞧瞧,我姐这……这烧得不轻啊!脸这么红!”
何雨林走上前几步,隔着一段距离,装模作样地打量了谭芸几眼,然后摆摆手,语气带着医者的沉稳,又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棘手”:
“谭经理别急。夫人这……看着是有些发热,而且热度不低。我先上去号号脉,扎两针试试看。不过……这烧得有点猛,把握不敢说太大啊,这得换大针才行。
我给打个保票,要是我治不好,我那个去当兵的父亲何大清,在战场上给乱枪打死。”
楼上的谭芸听着他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诌,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赶紧用手背掩了掩嘴,发出一声似难受又似愉悦的轻哼,眼波横流,嗔怪地瞪了何雨林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小赤佬,就你戏多!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和沙哑,对楼下的弟弟吩咐道:
“行了行了,奉先,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跑一趟德胜门,‘永顺昌’绸缎庄,帮我取个东西。前天定的杭缎,说今天下午能到。”
谭奉先一愣,急了:“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病成这样,我哪能走开?取东西什么时候不行?”
谭芸柳眉一竖,方才那点“病弱”瞬间收了起来,银牙一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你姐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让你去就去!我这儿有何大夫在,比你十个谭奉先都管用!赶紧的!”
兴许是多年来深入骨髓的血脉压制,谭奉先被姐姐这骤然凌厉的眼神和语气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嘟囔道:
“去就去嘛……凶什么……”
他担忧地看了看姐姐,又看看何雨林,“何大夫,那我姐就拜托您了,我尽快回来!”
“谭经理放心。”何雨林点头,“我扎完针就走。”
谭奉先这才转身,匆匆出了门,引擎声很快远去。
谭芸目送弟弟离开,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慵懒迷离的神情,目光转向还在何雨林腿边蹭的娄晓娥,指了指客厅茶几上一杯刚倒好、黄澄澄的橙汁:
“晓娥,别缠着你林叔了。喏,那杯橙汁儿,赶紧喝了去,补充点维他命。”
娄晓娥“哦”了一声,乖乖跑到茶几边,捧起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橙汁酸甜可口,她很快喝了小半杯。
可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皮发沉,脑袋晕乎乎的,小身子晃了晃,揉着眼睛嘟囔:
“哎,妈……我头晕啊……想睡觉……”
谭芸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语气却透着不耐烦:
“晕就对了!小孩子家家,中午不睡午觉,活该头晕。乖乖上楼睡觉去,你林叔还要给你妈扎针治病呢,别在这儿捣乱。”
娄晓娥困得厉害,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自己往楼上走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何雨林看着这一幕,心里哪还能不明白?
那橙汁里八成是下了点助眠的东西。
他挑了挑眉,看向栏杆边那个计谋得逞、正冲他勾着嘴角、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女人。
谭芸你真特么的是疯了!!
谭芸见碍事的人都打发走了,这才款款走下楼梯,高跟鞋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缓慢的“哒、哒”声,每一步都象是踩在人心尖上。
她走到何雨林面前,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仰起那张染着红霞的俏脸,带着浓浓的渴望和一丝狡黠的得意:
“小赤佬……愣着干嘛?‘发烧’的病人在这儿呢……浑身都烫,难受死了……你的‘针’呢?
快给姐姐好好‘治治’……今天,咱们有的是时间,疗程得做足才行……
你个小赤佬,娶了新媳妇,把姐姐都给忘了吧,今天不给姐姐吃饱喝足,你就别想跑。”
何雨林很是纳闷,“不是,晓娥她”
“嗐,吃了点药,睡睡就好。”
“还有那谁呢?”
“买菜啊,我让她去西城区买。什么都别说了。”
“哎,夫人你别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