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笑得差点把手里刚买的豆浆给泼了,看着贾东旭像只炸毛公鸡似的追着许大茂和刘光齐满院子跑,边跑边骂些不痛不痒的狠话,他只觉着这场景滑稽得不行。
这贾家母子,真是院里的一对活宝,本事没有,脸皮倒是厚得可以。
贾东旭追到垂花门那儿,已是气喘如牛,扶着门框直喘粗气,指着躲在傻柱背后做鬼脸的许大茂,声音都破了:“许大茂你……你这缺德带冒烟的!你……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许大茂同样跑得一头汗,却嬉皮笑脸,手里不知从哪儿顺来个破洗脸盆,当啷当啷敲着,对着贾东旭比划了三下,扯着嗓子怪叫:“三秒!三下!贾三秒,能耐啊!这洗脸盆都比您持久!”
“你他妈……”
贾东旭气得眼冒金星,就要扑过去。
就在这时,贾张氏听到动静,如同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般从屋里冲了出来,头发都没梳利索,叉着腰就骂:
“哎哟喂!哪个挨千刀的小畜生敢欺负我儿子?!许大茂!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狗东西!再胡咧咧,老娘我……我坐死你!把你许家祖坟骂得冒黑烟!”
话音未落,许富贵正好从后院月亮门溜达出来,准备去厂里。
一听贾张氏骂得如此难听,连他许家祖宗都捎带上了,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虽然也烦自己儿子嘴欠,但外人这么骂,那可不行。
“贾张氏!你嘴里喷的什么粪!”许富贵上前一步,指着贾张氏的鼻子,
“大清早的,你咒谁断子绝孙呢?啊?我儿子有错我回头教训,轮得到你个老虔婆在这儿满嘴喷粪?你自己家那点破事捂严实了吗就出来咬人?”
贾张氏正在气头上,哪肯示弱,立刻调转枪口,唾沫星子直飞:
“我呸!许富贵,你还有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专干些听墙根、嚼舌根的缺德事!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就在垂花门口,你来我往,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吵得半个院子都听得见。
许富贵到底是个男人,又是放映员,嘴皮子虽利索,但比起贾张氏这种市井泼妇的“实战经验”,终究是逊色一筹,很快就被骂得面红耳赤,只能指着贾张氏“你……你……”了半天,最后恨恨地一跺脚,拽着还想看热闹的许大茂,落荒而逃。
“晦气!”他边走边骂。
傻柱懒得掺和这些破事,撇撇嘴,拎着还温热的油条和豆浆,转身回了耳房。
何雨水已经背好书包,正准备去上学。
“二哥,大哥和大嫂还没起来吗?”何雨水眨巴着眼睛问。
“小孩子家别瞎问。”傻柱揉揉妹妹的脑袋,把早餐递给她,“快吃,吃了上学去。”
心里却琢磨着,大哥昨晚……应该挺辛苦吧?不过看大嫂那模样,大哥肯定厉害着呢,哪象贾东旭那草包。
正想着,何雨林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神清气爽,脸上看不出半点疲惫。
“大哥!”傻柱赶紧站起来。
“恩。”何雨林应了一声,看了看桌上简单的早餐,又看看傻柱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柱子,耷拉着脑袋想什么呢?”
傻柱挠挠头,尤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哥,我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你说,我给何大清写的那封信,他收到了吗?会不会……会不会真把他刺激出个好歹来?毕竟……那也是咱爹。”
何雨林闻言,心里暗笑傻柱这憨厚性子,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沉吟道:“算算日子,军邮直达东北的专列,应该差不多到了。放心吧柱子,咱们这是为他好。在部队里,思想就得硬邦邦的,有点压力,才能激发斗志。总比他浑浑噩噩混日子强。”
东北边防军,38军某连驻地。
天色刚蒙蒙亮,尖厉的哨声就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全体都有!五公里越野!出发!” 连长戴如义的声音如同炸雷。
何大清昨晚又梦到自己回了四九城,正搂着白寡妇……啊呸,是正吃着卤煮喝着小酒,美得冒泡呢,就被这哨声和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给惊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被同屋的周志胜拽起来,套上那身怎么穿都不自在的军装,晕头转向地跟着队伍跑出了营房。
脚下的解放鞋踩着坑洼不平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肺叶象是破风箱般呼啦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大……大清叔!坚持住啊!” 周志胜跑在他旁边,气息平稳,还能抽空给他打气,“咱们连的传统!炊事班也是战斗班!铁脚板是基本功!”
何大清哪有工夫回话?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心脏跳得象是要撞碎胸骨,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每抬一下都用尽了洪荒之力。
眼前一阵阵发黑,汗水糊住了眼睛。
“何大清同志!加油!想想你参军的初心!想想保家卫国!”
指导员杨少成骑着自行车跟在队伍旁边,拿着铁皮喇叭,声音充满激情,
“咱们连,就是要在艰苦的训练中摔打出来!炊事班的同志,锅铲要拿得稳,脚底板更要练得硬!敌人可不会等你把饭做好!”
初心?
何大清心里哭喊:老子的初心是被儿子坑来的!保家卫国?老子只想保住自个儿这条老命!
他跑在队伍末尾,模样狼狈不堪,军装歪歪扭扭,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跟前面那些龙精虎猛的年轻战士形成鲜明对比。
好几次他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可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戴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周志胜那鼓励的眼神,只能咬牙硬挺。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何雨林那张看似诚恳实则蔫坏的脸,悲愤交加:何雨林!你个龟儿子!把老子坑到这鬼地方,天天不是跑就是练,吃的是大锅菜,睡的是硬板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等老子回去,非……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可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发狠。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的“熟人”周志胜,还是个满脑子“革命斗志”的愣头青。要不是因为这小子有个寡妇娘,何大清都不想跟他说话。
好不容易挨到五公里结束,何大清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跑丢了,直接瘫倒在操场上,像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喘着气,眼泪又不争气地混着汗水流下来。
周志胜蹲在他旁边,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
“大清叔,喝口水。您看,这不跑下来了吗?我就说您能行!往后啊,天天跑,习惯就好了!”
何大清接过水壶,手都在抖,心里把周志胜连同何雨林又骂了一百遍。
还天天跑?
这简直是要他老命!
远处,连长戴如义和指导员杨少成注意到何大清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戴如义说道,
“这何大清年纪比较大,底子比较薄”
“可是,他做的饭菜香啊。”杨少成感慨不已,“难得能把咸菜箩卜做的那么好吃,这也是本事。”
戴如义哈哈一笑,“指导员,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嘛。我是说,大清叔年纪大,得加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