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月亮门洞里,三个半大不小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里闪着兴奋又捉狭的光。
正是许大茂、刘光齐和阎解成。
“热闹啊,今儿个院里可是双喜临门!” 许大茂那张马脸泛着油光,眉毛挑得老高,压低了声音,“两对新人,晚上这动静……嘿嘿。”
阎解成眼睛都直了,咂巴着嘴:“不行,晚上我得去何家那边蹲着!那个秦淮茹……太正点了!乖乖,那身段,那脸蛋,比画报上的电影明星都不差!听听何雨林怎么拾掇她……”
“呸!” 许大茂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斜眼看他,“你丫的活腻歪了?敢去听何雨林的墙根?别说他本人了,就他那个愣头青弟弟傻柱,现在去了丰泽园学艺,劲儿更大!回来知道了,能把你屎打出来再喂你吃回去!信不?”
刘光齐搓着手,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对对对,大茂哥说得在理。咱们去贾家!贾东旭他娘不是吹他是‘下山虎’吗?咱们就去听听,这头虎到底猛不猛!再说了,那个屠芙秀……嚯,那体格,一看就耐造!我就不信贾东旭那小白脸能降得住,保不齐闹出啥笑话呢!”
许大茂嘿嘿一笑,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蔫坏:“就这么定了!晚上吃完饭,月亮门集合。要是傻柱那二愣子回来了,咱想办法喊上他一起。贾东旭要是敢追出来……让傻柱顶上去抗雷!”
三个坏小子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晚上贾家可能出现的“精彩”场面,各自怀着看好戏的心思散了。
丰泽园。
何雨林带着秦淮茹走进饭馆时,栾经理早已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比往常热切了不止十分。原因无他,陈光辉陈主任已经到了,正坐在雅间里。
“何大夫!您可来了!快里边请,陈主任等您呢!”栾经理几乎是弓着腰引路,眼神里的巴结都快溢出来了。
他先前只知道何雨林是谭夫人跟前的红人,没想到背后还有军管会陈主任这么硬的关系!
这要是早点知道,哪还用等谭夫人打招呼?
他自己就得把傻柱当祖宗供起来!
陈光辉穿着一身便装,正端着茶杯细品,见何雨林领着秦淮茹进来,脸上露出笑容。
“叔……”秦淮茹赶紧躬身问好,声音有些发紧。
陈光辉和气地点点头,打量了秦淮茹几眼,目光温和:“好好,来,坐,别拘束。”
这时,在后厨帮忙的傻柱和写完作业跑来的何雨水也过来了。
傻柱身上还沾着点面粉,看到秦淮茹,憨憨一笑,挠着头喊:“嫂子!”
何雨水则甜甜地叫了声:“大嫂!”
秦淮茹连忙应着,看着傻柱清澈的眼神和雨水依赖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因为“弟弟妹妹”而产生的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当家的说得对,这一家人,心是在一块儿的。
何雨林在一旁观察着傻柱的反应,见他眼神清明,只有对兄嫂的亲近,并无其他,心中暗自点头。
很好,命运的齿轮从第一步就开始偏转,傻柱和秦淮茹那条孽缘线,算是彻底掐断了。
寒喧几句,何雨林借故把傻柱叫到一旁,从栾经理那里借来了纸笔。
“柱子,有件事,你得办一下。”何雨林正色道。
“大哥您说。”傻柱立刻挺直腰板。
“给你爸,何大清,写封信。”
傻柱一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嘟囔道:“大哥,写给他干嘛?现在咱们日子过得多好,我有工作,您娶了嫂子,雨水也高兴。说真的,我一点不想他。”
何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深谋远虑”的无奈:“柱子,这你就不懂了。写信给他,不是报喜,是报忧。”
“报忧?”傻柱更懵了。
“对!”何雨林压低声音,开始忽悠,“你得告诉他,自打他走后,咱们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让他知道,他当这个兵,冲在最前线,是多么重要,多么光荣,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就他那性子,你不狠狠刺激一下,万一在部队里觉得没意思,思想松动,甚至……当了逃兵怎么办?”
傻柱倒吸一口凉气:“逃兵?!那……那是要枪毙的!”
“可不是嘛!”何雨林一脸沉痛,“所以咱们得鼓励他,激励他!告诉他,家里再难,有我们顶着,让他一定不要挂念,要英勇作战!要是他牺牲了,那是光荣的烈士,对咱们家是荣誉。要是没死,立了功,那就是国家功臣,咱们脸上也有光。你看,无论哪种结果,咱们兄妹仨都不亏,我们仨赢两次,这叫做双赢!”
傻柱被大哥这套逻辑绕得有点晕,但“逃兵枪毙”和“双赢”他听懂了,觉得大有道理,用力点头:“大哥,我明白了!可是……我认不得几个字啊。”
“没事!”何雨林把纸笔推到他面前,“我来念,你来写。要是我写,他肯定以为我骗他。你写就不一样了,你老实,他信你。”
傻柱深以为然,立刻伏案,捏着笔,一脸郑重。
何雨林轻咳一声,开始口述,语气那叫一个凄惨:
“爸,我是你的傻柱啊,我好想你……(此处省略两百字肉麻思念)可是,我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你走的第二天,易中海就联合好几个邻居欺负我们!阎阜贵打哥最厉害,抢我们的粮食……易中海骂我们是没爹的野种……贾张氏整天指桑骂槐,说我们克死了娘又逼走了爹……呜呜呜,大哥为了护着我们,都跟他们打了好几次,身上都是伤……雨水晚上总哭着想爹……爸,你在部队一定要好好干,多杀敌人,为我们老何家争口气啊!家里再难,我们也撑着,你千万别回来,回来更被人欺负……(再次省略一百字哭诉)”
十几分钟后,
一篇字迹歪扭但情真意切(在傻柱看来)、充满血泪控诉和“激励”的信写好了。
傻柱自己都写得眼圈发红,小心地把信纸叠好,封进信封,工工整整写上“东北边防军第38军 何大清亲启”。
何雨林接过这封“催命符”般的家书,心里默默给远在东北的何大清点了根蜡。
他转身把信交给了陈光辉,托他通过军邮渠道发出去。
陈光辉接过信,掂量了一下,再看看旁边眼框红红、似乎刚“哭”过的傻柱,以及一脸“沉重”的何雨林,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何雨林的肩膀,感慨万千:
“雨林啊……你们都是好孩子。何大清同志……真是生了三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他这话发自肺腑,只是这“懂事”背后的真相,恐怕远非他所能想象。
何雨林一脸“愧不敢当”的沉重,心里却乐开了花。
坑爹,他是专业的。
这封信到了何大清手里,以他那混不吝又容易上头的性子,估计能在炊事班气得多抡坏几把锅铲,搞不好真能激发点“血性”出来。
双赢,妥妥的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