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辞别了陈光辉，推着自行车，并肩走在午后宁静的胡同里。
秦淮茹拿着户口本子和结婚证明，心里头乐开了花儿。
进城，落户，成了家……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在短短几天内变成了攥在手心的现实。
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
她忍不住侧过头，偷偷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媳妇，”何雨林凑近她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证都领了，咱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之前路上问你晚上准备好艾草了没，现在呢？”
秦淮茹的脸“唰”地红了，幸好胡同里没什么人。
她嗔怪地轻轻捶了他骼膊一下，声音细得象蚊子哼哼：“当家的……还、还早呢！不是……不是还要去丰泽园跟叔和师妹吃饭吗？”
她慌得赶紧转移话题，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陈光辉给的那个厚实红包，触感让她微微一愣，
“咦？”
“怎么了？”何雨林问。
“当家的，光辉叔他……给的改口费，摸着好厚啊。”秦淮茹有些不安地掏出那个红封，递到何雨林面前，“这……这得有多少？叔是当官的，工资也有限吧？会不会太破费了？我心里不踏实。”
何雨林看着媳妇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明白她的顾虑。
这年头，干部讲究的就是清廉，出手这么厚，难免让人多想。
“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何雨林说。
秦淮茹尤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红封。
里面是一叠崭新的钞票，她拿出来细细一数，眼睛瞬间瞪大了：“二……两百八？！” 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
“怎么会这么多？当家的，这……光辉叔他……不会是……” 后面“贪官”两个字她没敢说出口，但眼神里的担忧和徨恐已经说明了一切。
何雨林看着那叠钱，沉默了片刻，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还夹杂着点对自家那个糟心爹的鄙夷。他叹了口气，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这老东西……平时抠抠搜搜，买菜多花一毛钱都得念叨半天，对自己更是舍不得。下乡配种，多一分钟都要跟人算钱，看来，这是把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他想起解放前那些颠沛流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师父总说等他娶媳妇要包个大红包。
想起前些天师父拍着他肩膀说“往死里生，师父替你养孩子”时的神情。
两百八十块，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十几二十块的年代，对于陈光辉这样一个没有家庭拖累、但也没有什么“外快”的干部来说，恐怕真是多年积蓄的大半了。
“放心吧，媳妇。”何雨林从秦淮茹手里拿过钱，重新包好，塞回她怀里，“师父那人，犟得很，原则性更强。这钱，来得绝对干净，是他一分一厘攒下的心意。”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比何大清那个为了个寡妇魂都快没了，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钱，你安心收着，是长辈给咱们安家立业的底气。”
秦淮茹听着男人这番话，再看看他眼中罕见的动容，心里的不安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感动取代。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红封仔细地收进贴身的衣兜里。
……
与此同时，
四合院中院，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贾家门口，贾张氏搬了个小板凳坐着，面前围了几个纳鞋底、摘菜的妇女，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得“咔咔”响，唾沫星子随着她拔高的嗓门四处飞溅：
“哎哟，要我说啊，这娶媳妇，还得是看娘家有没有人帮衬！你们瞅瞅，同样今儿个办事，我家东旭，一大早就把他媳妇从机修厂接回来了，顺顺当当！屠师傅家那是什么门第？四个儿子个个顶用！再看看某些人……”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瞟向何家紧闭的正房门，撇撇嘴，“去乡下接个柴火妞，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都几点了？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遭了劫匪吧？啧啧，所以说啊，没爹没娘操持，就是不行！”
杨瑞华一边摘着豆角，一边忍不住伸着脖子往贾家屋里瞅。
通过门帘缝隙，能看见一个异常宽厚的背影坐在炕沿上。
她心里直犯嘀咕，脸上还得陪着笑，顺着贾张氏的话说：“是啊，东旭这孩子就是有福气。芙秀姑娘一看就是……呃，结实，好生养！”
她实在找不出别的词了，心里却想：东旭那么俊一小伙子，跟屠芙秀站一块儿，总感觉象是小马驹套了副重铠，多少有点……不适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