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中院水池边已经聚了不少男人,都是准备去轧钢厂上班的。
喧哗声、洗漱声、闲聊声混成一片,在这清晨显得格外有生气。
何雨林就是被这阵动静,尤其是贾东旭那刻意拔高的嗓门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眉心,推门出来,顺手将毛巾甩在肩上。
目光扫过去,话题果然集中在贾东旭那辆半旧的二手自行车,以及他今天要去接屠芙秀过门的事上。
易中海端着搪瓷缸子,抿了口隔夜茶,眉头微蹙,摆出一副老师傅的关切姿态:
“东旭啊,你这心思……师傅得说说你。你现在还是学徒,第一天就骑个自行车去厂里,太高调了。容易让其他师傅、师兄们看着扎眼,说闲话,对你往后学手艺、处关系都不利。这道理,你得明白。”
贾东旭正爱不释手地擦拭着车把,闻言赶紧抬起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解释道:
“师傅,您误会了!这车……这车我是给芙秀准备的!她厂子在东直门外,比咱们轧钢厂远,骑车方便。我呢,还是跟您一样,踏实走路去上班,正好路上还能听您多教导教导。”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易中海,又显得自己懂事。
易中海听了,心里头那点因为徒弟可能“僭越”而产生的不快才消散了些,甚至有点受用。
他暗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老子都没骑上自行车呢,你要是敢蹬着车在我前头晃,看老子不干死你娘
“嗐!是何大夫起来了啊!” 一声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招呼响起。
只见刘海中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挤满笑容,快步凑了过来。
自打那天亲眼看见娄振华和谭芸亲自登何家的门,刘海中这心里就活泛开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何雨林套近乎。
何雨林瞥了他一眼,随意地点点头:“老刘啊,起得挺早。”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刘海中搓着手,还想再说什么。
何雨林却没再搭理他,转而看向正得意洋洋的贾东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鼓励”笑容:
“东旭啊,加油!听说你今天接媳妇回家?巧了,我也是。咱们院这可是双喜临门。”
贾东旭一听,那股莫名的优越感又“噌”地冒了上来。
他挺了挺不算厚实的胸膛,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和攀比成功的得意,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碾压何雨林的未来。
在他心里,自己的媳妇是正经机修厂焊工,一个月二十多块,跟自己加起来快四十了!
岳父还是厂里顶尖的老师傅,关系硬,面子足。
而何雨林呢?
娶个乡下丫头,除了拖累还能有啥?
他鼻子里轻哼一声,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带着点眩耀和挑衅:
“雨林,你娶媳妇就好好娶呗。晚上……嘿嘿,让你听听响儿,知道知道啥叫城里工人的真本事,啥叫真男人!”
这话说得粗俗又意有所指,引得周围几个年轻人发出暧昧的低笑。
“贾东旭!你丫的胡咧咧什么?!”
傻柱这时也从耳房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窝头在啃,一听这话就火了,瞪着眼睛就要上前,
“就你那二两肉的本事,也配跟我大哥比划?信不信我抽你!”
何雨林伸手拦住傻柱,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带着点“宽容”:
“柱子,少说两句。赶紧吃你的,吃完麻溜去丰泽园上班,别眈误正事。”
“丰泽园?!”
贾东旭耳朵尖,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那点得意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傻柱……傻柱你也上班了?还是丰泽园?!”
他这学徒工可是卖了“色相”才换来的!
怎么傻柱这个愣头青,不声不响也端上饭碗了?
而且还是丰泽园那种大馆子!
这对比之下,他那点优越感瞬间被戳了个窟窿,心里头又堵又酸,难受得要命。
何雨林没再理会贾东旭那副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简单洗漱后,便推着他那辆锃亮的钻石牌自行车出了四合院。
他没直接去昌平,而是先奔向了百货大楼。
第一次正式上门,面子上的礼数必须做足。
而且,乡下那样的地方,嫁女儿,娶媳妇,讲究的不在乎就是一个面子。
糖、烟、酒是硬通货,特别是烟,这年头“大前门”就是硬通货。
肉要挑肥的新鲜五花肉,乡下缺油水,肥肉更受欢迎,他直接称了十斤。
点心也不能少,稻香村的糕点装了两大盒。
至于绸缎和棉花,他径直去了前门陈雪茹的绸缎铺。她那里,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娶秦淮茹的事,他早就跟陈雪茹通过风。
这泼辣姑娘起初自然是不乐意的,闹了点小性子,但好在这年头,
尤其他们这些从旧时代过来的人,对男人三妻四妾的接受度远比后来高。
何雨林又是哄又是深入交流了一番,总算把她捋顺了毛。
在陈雪茹店里“耽搁”了一会儿,何雨林出来时,自行车已经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小货堆。
车把手上挂满了肉和点心盒子,车后座用麻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绸缎布料和雪白的棉花垒得老高,几乎超过了他的头顶。
这年代自行车的载重能力堪称恐怖,街头常见把货物垒到一两迈克尔的景象。不过何雨林可没打算真的骑着这“小山”去昌平。
几十里地的泥巴路,颠簸下来,别说货了,怕是连他的蛋都得给磨破。
他找了个僻静处,心念一动,所有东西都被悄无声息地收进了那十万立方米的储物空间。
然后,他才大摇大摆的上了开往昌平的汽车。
有储物空间,谁他妈的还骑自行车拉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