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这边,直到快十点钟,
贾东旭才蹑手蹑脚地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进了中院。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淅,吓得他赶紧停下,四下张望,确认没人瞧见,才松了口气。
这车是他老娘贾张氏咬着牙、托人淘换来的二手货,成色还行,就是漆面有些斑驳。
为啥非得半夜弄回来?
贾家母子那点心思全院都知道。
生怕别人看出这是二手的,跌了份儿,可又憋不住想眩耀。
贾东旭心里头那叫一个美,仿佛这辆车一蹬,他就真比何雨林矮了一头似的。
他摸黑打来一盆水,就着朦胧的月光,用破布沾了水,仔仔细细地擦拭起车架来,连钢圈辐条都不放过,仿佛擦的不是车,是往后在院里挺直腰杆的底气。
他边擦边盘算:明天一早,就推到院当中,嗓门亮亮地跟人打招呼,让所有人都瞧瞧,我贾东旭也是有车的人了!
同一天夜里,屠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屠乎把女儿和四个儿媳叫到堂屋,关紧了门。
昏黄的灯光下,屠芙秀象个等待检阅的士兵,坐在中间,四个膀大腰圆的嫂子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
屠乎吧嗒着烟袋,沉声道:“芙秀啊,明天你就过门了。爹别的不多说,就一条,咱屠家的闺女,不能受欺负!
尤其是那个婆婆,听说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几个当嫂子的,把你们压箱底的本事,都教教她。”
这事儿也怪何雨林,这家伙说贾东旭的老娘多狠,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特么的竟然是泼妇。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主要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女儿自个儿喜欢。
所以,为么屠芙秀的好日子,他作为父亲,能想到的是什么?
那就是让自己的儿媳妇们,好好的教女儿,怎么对付婆婆了。
毕竟,他们没有婆婆,女人们,这事儿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也算是让女儿少走弯路。
他吩咐完就走了出去。
四个儿子,蹲在外头抽烟。
“屠精,屠忠,屠报,屠国,你们四兄弟啊,要是老爹不在,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你们的妹妹知道不?”屠乎吸了口烟。
“这是爹老来得女,好不容易嫁出去,要是贾家敢欺负,你们哪怕是死,也得护住,懂不?”
兄弟四人面面相觑,高声喊道,“爹,你放心吧,就算我哥四个命豁出去,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小妹的。”
四个人都是木工瓦工,个个身材高大,光是往那一站,气势都能吓死人。
屋里头。
大嫂先开口,嗓门洪亮:“妹子,听大嫂的!头三天,你给我憋住了,装也得装出个新媳妇的腼典样儿!她让你干啥,只要不过分,你就干。这叫‘站稳脚跟先察言观色’。”
二嫂精明的眼睛一转,接道:“对,但也不能太软。比如,我估摸着,那老婆子很可能头一顿饭就提,让你把工资交给她管。这时候,你别急着吭声,先看你男人啥反应。要是贾东旭屁都不放一个……”
三嫂性子急,抢过话头:
“那还等啥?要是男人不顶事,婆婆又敢开这个口,你就把碗一放!也不用吵,就直勾勾盯着她,问她:‘妈,东旭的工资也交给您吗?咱们厂里双职工,都是自己小家庭过日子的。您要是缺钱,我们每月孝敬您一点是应该的,但全交,没这规矩。’声音不大,但得让她听清楚!”
四嫂最后总结,一拍桌子:“要我说,最狠的一招在这儿。晚上回屋,要是贾东旭向着他老娘,敢数落你一句,你就把被子一裹,睡床那头去!明确告诉他,这事儿不说清楚,别想碰你!男人啊,就馋开头这几口,你吊着他,他比你还急,自然就会去跟他老娘闹!”
屠芙秀听得眼睛发亮,重重地点头,把嫂子们的话牢牢刻在心里,拳头都不自觉地攥紧了。
相比之下,远在昌平秦家村的夜晚,
氛围则截然不同。
秦淮茹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温暖。
嫂子张氏盘腿坐在炕上,拉着小姑子的手,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过来人的调侃和认真。
“淮茹啊,别光顾着害羞,嫂子跟你说点实在的。”张氏笑道,“这男人嘛,头一回都跟那地头的野火似的,看着势头猛,呼啦一下就烧过来了,你可能还没觉出味儿呢,光剩下疼了,他那边就……熄火了。”
秦淮茹听得脸像块红布,头都快埋到胸口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张氏见她这模样,笑得更慈祥了:“傻妹子,疼是肯定的,但也没那么可怕。他要是急,你就稍微拦着点,说两句软话,什么‘雨林哥你慢些’、‘我害怕’……男人吃这套。
事后啊,别跟块木头似的躺着,哪怕再累再羞,也得凑过去,给他擦擦汗,或者就靠着他歇会儿。这一靠,比你做十顿饭都管用,男人的心呐,一下就软了、化了。”
她凑得更近,语气充满了笃定:“记住了,淮茹,咱乡下丫头实在,不玩那些虚的。把你的好,你的疼人,直接让他感受到。
只要把他这个人‘伺候’舒坦了,让他离了你就不自在,那往后啊,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他的心拴在你身上,比啥彩礼、房子都牢靠!
你知道吧?城里人尤其是姑爷这样的大夫,你以为很简单吗?花花肠子多的很。他娶我们乡下姑娘,不就是看中我们结实耐造吗?
而且,你也别指望他一生一世只对你好,男人一旦有了本事儿,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懂不?
你啊,只需要记着,你是明媒正娶的!别人怎么样你不管,但你就是家里头除了男人以外的大姐。只要他应付得过来,随他去”
张氏想了想,“还有啊,嫂子得告诉你一些个花活,咱们可不是只有一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