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的血还未干透,江湖的风却已经变了味道。
陈玄和杨蜜在武当山脚的宅院里住了三天。这三天,江湖上的传言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南北——成昆被千刀万剐,谢逊重见光明,“杀坤大会”上那番“血债血偿”的言论,像一把刀子,捅破了武林最后那层虚伪的面纱。
有人拍手称快,说张翠山是替天行道。
有人惶惶不安,说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更有人——那些被陈玄逼得还俗的和尚,被解散的门派,被取走武功金银的掌门——聚在了一起。
第四日清晨,陈玄推开院门时,看见了那三百人。
他们站在院外百丈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有穿蒙古官服的元廷供奉,有五大派残存的长老弟子,有小门派的掌门,还有那些曾经被他“羞辱”过的还俗僧人——此刻竟又穿回了僧袍,手握戒刀。
三百人。
清一色的一流高手。
这是整个武林——或者说,整个武林中恨陈玄入骨的那部分——能凑出的最强力量。
领头的是三个人。
左边是个蒙古老者,穿金丝软甲,手持狼牙棒,是元廷大内供奉“金狼尊者”,宗师级高手。
右边是个断臂老僧——当年少林罗汉堂首座,还俗后本已开豆腐坊,此刻却又披上袈裟,眼中满是怨毒。
中间是个道姑,峨眉派残存的长老“静玄师太”,手持倚天剑——灭绝死后,这剑竟落到了她手里。
“张翠山!”金狼尊者声音如雷,“你擅杀朝廷命官,屠戮武林同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玄没说话。
他只是转身,看向从屋内走出的杨蜜。
杨蜜今日穿了身素白衣裙,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起。她手里没拿兵器,只是腰间系了条软剑。
“来了?”她轻声问。
“来了。”陈玄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院门口。
三百对二。
但陈玄和杨蜜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动手!”金狼尊者厉喝。
三百人同时动了。
箭雨先至——元廷供奉的破罡弩,专破护体真气。
陈玄抬手,虚空一按。
九阳真气如怒涛般涌出,在他身前凝成一道无形气墙。弩箭射至气墙三尺外,便如撞上铜墙铁壁,纷纷折断落地。
“杀——!”
三百人如潮水般涌来。
刀光剑影,掌风拳劲,将整个院门前的空地笼罩。
陈玄拔剑。
杨蜜也动了。
她没拔软剑,而是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小无相功全力运转,周身泛起一层玉色光晕。然后她踏步,凌波微步施展开来,身形如幻影般穿梭在人群中。
杨蜜出手狠辣无情,每一次错身,必有一人倒下。
陈玄同样没有留情。
他的剑,是死神的镰刀。
独孤九剑施展开来,“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信手拈来。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入咽喉、心口、眉心。
金狼尊者第一个扑上来,狼牙棒带着万钧之力砸下。
陈玄不避,反手一剑。
剑光如电,后发先至,点在狼牙棒最薄弱处。
“铛——!”
狼牙棒从中断裂。
金狼尊者骇然后退,陈玄已至他身前,左手一掌拍出——降龙十八掌,见龙在田!
“噗——!”
胸骨尽碎,金狼尊者倒飞出去,撞翻身后十余人,吐血而亡。
断臂老僧趁机偷袭,戒刀砍向陈玄后颈。
陈玄头也不回,反手一指。
一阳指力破空,洞穿老僧眉心。老僧瞪大眼睛,缓缓跪倒——至死都不明白,自己苦修六十年的金刚不坏体,为何挡不住这一指。
静玄师太手持倚天剑,剑光如瀑。
她是场中威胁最大的人——倚天剑锋利无匹,足以切开陈玄的护体罡气。
但杨蜜拦住了她。
“你的对手是我。”杨蜜轻声道。
静玄师太冷笑:“就凭你?”
倚天剑化作漫天寒星,峨眉剑法最凌厉的“灭剑”施展开来。
杨蜜不拔剑。
她只是双手轻扬,小无相功模拟出九阳真气,至阳内力在掌心流转。然后她踏步,侧身,右手食指轻轻点出。
不是指法。
是“弹指神通”。
指尖与剑尖相触。
“叮——!”
清脆的响声。
倚天剑竟被这一指震得脱手飞出!
静玄师太骇然,还未反应,杨蜜左手已扣住她手腕,天山折梅手轻轻一拧。
“咔嚓。”
腕骨折断。
倚天剑落入杨蜜手中。
“这剑,”杨蜜看着剑身上的寒光,“用来杀你刚好!”
她反手将剑掷出,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静玄师太的身体。
静玄师太瘫软在地,已经是离死不远了。
战斗还在继续。
但已经是一边倒的屠杀。
陈玄如虎入羊群,剑过之处,尸横遍野。北冥神功自然运转,将靠近者的内力吸干再轰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杨蜜则如穿花蝴蝶,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必杀一人。
三百人,不过半个时辰,已倒下大半。
剩下的人终于怕了。
他们想逃。
但陈玄不让他们逃。
他纵身而起,落在人群后方,剑光一扫,封死退路。
“既然来了,”他声音冰冷,“就都留下吧。”
杀戮再起。
这一次,没有留情,没有留手。
剑光、掌风、指力,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惨叫、哀嚎、求饶,在空地上回荡。
但陈玄充耳不闻。
他知道,今日若留活口,明日便会有更多的人来。
这江湖,这世道,只有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再来,才能换来片刻安宁。
当最后一人倒在血泊中时,夕阳正好西沉。
空地上,三百具尸体横陈,血流成河。
陈玄收剑,剑身滴血。
杨蜜走到他身边,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受伤,是心力交瘁。她终究不是陈玄,做不到杀人如麻而不动容。
“结束了。”陈玄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杨蜜点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站在尸山血海中,身后是那座安静的宅院,身前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秋风起,卷起血腥味,飘向远方。
三日后,消息传遍天下。
江湖震动。
朝廷震动。
元廷皇帝在早朝上摔碎了玉玺,下令全国通缉陈玄杨蜜,悬赏黄金十万两。
武林各派则陷入死寂。
三百高手,其中不乏宗师级人物,竟被两人杀得一个不留。
这是什么实力?
这还是人吗?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那些曾经对陈玄有怨言的人,此刻闭紧了嘴。那些曾经想报复的人,此刻缩起了头。
而武当山下那座宅院,成了武林禁地。
无人敢靠近。
无人敢提及。
只有百姓间,悄悄流传着另一种说法——
“陈煞星虽然狠,但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可不是!那些元廷走狗,那些欺压百姓的武林败类,死得好!”
“听说他儿子张无忌在关中起义,已经打下了三座县城,开仓放粮,百姓都叫他‘小张菩萨’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风声,悄悄变了。
而陈玄和杨蜜,在清理完战场后,锁上了宅院的门。
他们没离开,只是住了进去。
像两头蛰伏的猛虎,安静地,等着。
等下一个敢来的人。
或者,等这个天下,真正变好的那一天。
夕阳如血,照在院门上那枚太极图案上。
图案下,多了两个字。
“止杀”。
但什么时候能止?
没人知道。
只知道,从今日起,这江湖,再无人敢惹这对夫妻。
除非,他们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