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危对自己的好,她能感觉出来。
但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晚间时候,他要去书房开视频会议,温夫人又把施苓唤至客厅。
“聿危就只是让你去系领带?”
“是。”
顾佩珍指尖点了点理石的茶几面,忽然一改严肃,抿唇笑道,“小施,我儿子在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养过一条小狗,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就是外面捡来的,可他非要给这条小狗最好的吃食,甚至还允许它进出自己的卧室。”
“后来我就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小狗这么好,你猜聿危怎么回我?”
施苓站在旁边,恭顺的接话,“我猜不到。”
“他说,因为这是他的小狗!但凡他觉得某样东西属于自己,无论喜不喜欢,那他都要出于责任顾着些。”
“其实也不难理解的,有严重洁癖的人都这样,领地意识很重。”顾佩珍讲完,还叹口气,“只可惜,这条小狗命里无福,没享受多久富贵就死了!唉,或许它一直在外面流浪着,还能多活一阵子。”
施苓读过的书确实不多。
可好赖话还是能听得出来。
她垂着头,脸上没有情绪,声音也如往常一样。
“夫人,我只想完成契约,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瞧瞧,你这孩子想多了不是?我就只当和你闲聊,你别往外延伸。”
施苓继续平静应声,“恩。”
顾佩珍指指放在一旁沙发上的橙色纸袋,“里面都是需要修补的衣物,小施,你可是要小赚一笔了。”
她迟疑几秒,低低的问,“这些衣物着急穿吗?我月末之前完成可不可以?”
“当然行!其实你拖的时间越久,人家越会觉得你用了心在织补,完成的太快,反而要被质疑呢。”
尤其是涉及到手工的活儿,讲的是两个字——
稀缺。
少,即为高级。
……
施苓回自己的保姆间收拾了一下要带走的行李。
虽然温聿危没明着规定她能在家停留多久,但施苓心里有盘算。
毕竟每个月佣人的工资价格放在那呢。
走一天就少赚一天。
她不能眈误事,打算最多待三天就回来。
没一会儿,瞿心过来敲门。
看到施苓的行李箱,愣愣的问,“你被开除啦?”
“没,只是我弟弟被放出来了,我回家看看。”
瞿心歪着小脑袋想半天,疑惑的又问,“施苓姐,那你来港城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赚钱捞你弟弟吗?现在虽然没拿到钱,但你弟弟已经平安出来,你完全可以趁着还没怀孕,一走了之啊。”
这样还不眈误后半辈子,更不用有朝一日面临骨肉分离。
施苓笑着,幅度很轻的摇了摇头,“温家让我来,就是为要个孩子,现在温先生替我解决了问题,结果我直接翻脸不干,可太不厚道了。”
这事她做不出来。
瞿心撇撇嘴,“一句‘厚道’,你搭上的也太多啦!”
“这些在我答应来港城前,就想过了。”
以前尚且算是有条退路。
实在不行把钱全部送回去,然后解约。
现在温聿危帮自己救出施闻,已经付出了她还不清的,等于这件事不再有解约的这个选项。
……
整理完行李,施苓在保姆间洗了澡换好衣服,才去主卧。
温聿危刚工作完,推门一进,就看到那道小身影正在熨烫自己的白衬衫。
从前,他根本没考虑过尝试让另一个人闯入生活。
甚至仅仅在脑海中设想一下,就已经心生抵触。
于是这些年独来独往,还觉得很自在。
可。
施苓的出现,仿佛象投掷到平静湖面的一枚小石子。
不起眼,却能扰乱温聿危的生活,打破了他的墨守成规。
“温先生。”
她没有走近,还站在原位。
行为举止向来都规规矩矩的。
“恩。”
温聿危应一声,拿出睡袍准备进浴室。
长腿都迈开了,突然想到什么,侧过俊脸看向施苓,“订机票了?”
“还没。”
其实是她看明天后天的机票都有些贵,想着再等等廉航。
“我让秘书给你订。”
施苓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有钱。”
“有多少?五百万?”
“……”
她答不上来的间隙,温聿危已经进浴室了。
门关严。
水声随后响起。
施苓莫名想到刚才温夫人说的话。
所以,他这是将自己也视作那条“流浪狗”么?
温聿危没给她多少时间细琢磨。
这一晚,他放纵的有些狠。
到最后施苓都没力气爬起来换床品了。
“温,温先生,您别再……”
“你不是要用这个报答我?”
“那就忍着。”
……
秘书订的头等舱。
拖着行李到机场拿到票后,施苓几次想打电话给温聿危问问是不是订错了。
但又打扰到他工作。
纠结片刻,她决定等回来的时候,按价把钱还回去。
从港城到德安市五个小时航程,下飞机还得再转坐两个小时的公交,才能到家附近。
施苓抬手敲敲门,里面传出施闻洪亮的嗓音。
带着少年气。
“谁啊?”
门打开,他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姐?你咋回来了?”
“干嘛这么惊讶,这是咱家,我不回来能去哪。”
施苓将行李箱递过去,“来,搭把手。”
“给我,都给我。”施闻麻利的接过箱子和背包,然后一步一随的跟在姐姐身后,“还说我呢,你这不也瘦啦?”
“就胡扯,我体重没变,一直都这样。”
她熟门熟路的回自己房间,脱了外套松口气,坐到床边。
抬眸打量弟弟,这近一米九的个子,瞧着连一百二十斤都不到。
施苓心里免不得有些难受。
“施闻,是姐姐没能耐,让你在里面待这么久才被放出来。”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傻,没分清好人坏人!我都听爸妈说了,家里就剩你跑前跑后的帮我求人。”
提起这个,他愧疚的耷拉下脑袋,“最后还得跑出去打工赚钱,因为我,连和序年哥的亲事都退了。”
施苓一怔,无奈道,“我和他退婚,跟你没关系。”
“不可能,我才不信。”施闻坐到姐姐旁边,闷声闷气的说,“姐,序年哥不要你,我要你,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她哭笑不得,没往其他方面想。
“可别在这儿犯傻了,我换件衣服,得赶紧去医院看看爸妈。”
“咱俩一起去。”
“恩。”
施苓刚点头,就听到外面又有敲门声——
“施闻,是我,陈序年!刚才我爸说好象看着你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