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光眨眼的工夫就从天边漫到跟前，快得不象话。
”倒车！快倒车！”张图吼了一嗓子。
耗子手忙脚乱挂倒挡，油门踩到底。
可白雾来得更快，像潮水似的，哗啦一下就淹过来了。
张图最后瞥见那几辆拦路的车瞬间连人带车被白雾吞没，连个响动都没有。
”关车窗！全都关严实！”张图对着对讲机喊，他自己则赶紧摇上车窗。
白雾已经漫到车边，贴着玻璃往里渗。
外面啥也看不见了，就剩白茫茫一片。
对讲机里传来其他车的叫喊：
”头儿！我这边雾进来了！”
”咳咳这雾呛人”
”我看不见了！”
张图心里咯噔一下 ，这雾绝对不对劲。
他摸出怀表，表盖早就弹开了，白雾在里面翻滚，浮现新的字迹：
”收割进行中，生人勿近。”
去你妈的生人勿近。
张图骂了句，把怀表揣回去。
”耗子，还能看见路不？”
”看个屁！”耗子声音发颤，”这跟掉进牛奶桶里似的！”
车还在往后倒，但谁也不知道倒到哪儿了。
突然，车顶传来咚的一声响。
”啥玩意儿？”耗子一哆嗦，差点把方向盘扔了。
张图端起枪，盯着车顶。
又是咚的一声，这次在引擎盖上。
通过前挡风玻璃，能隐约看见个黑影在白雾里晃动。
型状怪得很，说不清是人是兽。
”加速！把它甩下去！”张图喊。
耗子猛踩油门，车往前一窜。
那黑影果然被甩下去了，但紧接着，四周传来更多声响。
咚咚咚
有东西在雾里跳动，围着车队转悠！
对讲机里炸锅了：
”头儿！有东西在撞我的车！”
”玻璃要碎了！”
”救命啊！”
张图咬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掏出契约法书，翻到记载诅咒信物那页，上面字迹在发光。
”活祭”张图喃喃自语。
难道真要用人命填？
只尤豫片刻，旁边突然传来惨叫。
是后面那辆车。
通过浓雾，能隐约看见车在剧烈晃动，象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
”头儿！救”对讲机里话没说完就断了。
张图红着眼睛：”停车！”
”不能停啊头儿！”耗子急得直拍方向盘。
”我让你停车！”张图吼了一声。
车停了。
张图拎着枪就要落车。
耗子一把拉住他：”头儿！外面啥情况都不知道！”
”松开！”张图甩开他，”不能看着兄弟们死！”
他推开车门，白雾立刻涌进来。
这雾冰凉，带着股灰尘味，呛得人直咳嗽。
能见度不到一米，张图只能摸着车往前走。
”还有人吗？”他喊了一嗓子。
回应他的是更多惨叫声 都是从雾里传来的，分不清方向。
突然，一个黑影从雾里扑出来。
张图抬手就是一枪。
”砰！”
那玩意应声倒地。
张图凑近一看，有个人形，但浑身长满肉瘤，脸上只剩一张嘴，还在那开合著。
”妈的”张图骂了句，继续往前走。
终于摸到后面那辆车。
虽然车还在，但是车窗全碎了，里面空无一人。
驾驶座上空留着一滩血，在这个环境里还冒着热气。
张图心里直发凉。
这才多大工夫？
他抬头四顾，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见。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豆芽的声音：
”头头儿我在冷藏车这边有东西在撬门”
张图心里一紧。
冷藏车里装着全队的粮食和药品。
”撑住！我马上到！”
他凭着记忆往冷藏车方向摸。
雾里时不时有黑影窜过，他都懒得开枪了，来了就直接拿枪托砸。
越往前走雾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摸到冷藏车了，车门果然在晃动。不来的
”豆芽？”张图喊了一声。
”头儿！我在车里！”豆芽大喊，”刚才有东西想进来，我把门反锁了！”
张图松了口气。
还好，保住一个。
他正要说话，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猛地转身，雾里站着个人影，看身形象是陈管事。
”老陈？”张图试探着问。
那人影慢慢走近 真是陈管事，但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张兄弟”陈管事开口，声音飘忽，”跟我来”
张图皱眉：”去哪？”
”白雾深处”陈管事伸出手，”那里安全”
张图没动，怀里的契约法书在发烫，怀表在震动。
”老陈，你站着别动。”张图端起枪。
陈管事突然笑了，笑容诡异：”你不来我就去找别人”
说完转身就往雾里走。
张图抬手一枪打在对方脚前：”站住！”
陈管事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这一回头，张图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管事的后脑勺上，长着另一张脸。
是胡老三的脸！
胡老三明明早就死在死人沟外面了！
”头儿”胡老三的那张嘴在动，”来陪我们”
张图扣动扳机。
”砰！”
陈管事应声倒地。
但雾里传来更多声音：
”头儿”
”张兄弟”
”来啊
张图咬牙，继续往冷藏车走。
不能信，这雾里的都是幻觉。
突然，前方雾里亮起两盏绿灯。
抬头一看，是那只狐狸！
绿眼狐狸蹲在冷藏车顶上，正低头看着他。
”你来的正好！”张图冲它喊，”这怎么回事？”
狐狸没动弹，只是眨了眨绿眼睛，然后抬起前爪，指了指某个方向。
张图顺着看去，白雾突然淡了些，能隐约看见远处有座小山包。
”那是出路？”张图问。
狐狸点点头，跳落车顶，往那个方向跑去。
”跟上它！”张图对冷藏车里的豆芽喊，”让所有车跟上！”
他快步往回跑，找到自己的车。
耗子还在车里，脸色惨白：”头儿刚才有东西敲窗户”
”别废话！跟着狐狸走！”张图跳上车，”用对讲机通知所有车！”
车队缓缓激活，跟着雾中那两点绿光前进。
越往前走雾越淡，但那些黑影也越多，不停撞击车辆。
有辆车顶不住了，玻璃碎裂后传来惨叫，惨叫声随即被雾气吞没。
张图狰狞咬牙，不能停，停下来都得死。
终于，前方出现那座小山包。
山脚下有个山洞，狐狸正蹲在洞口。
车队陆续开进山洞，张图最后一个进去，回头看了眼。
白雾还在翻涌，但被什么东西挡在外面，进不来。
”清点人数。”张图说。
耗子很快回来，脸色难看：”头儿只剩六辆车了。”
张图闭了闭眼。
进来时可是十二辆车，这一下子折了一半。
他掏出怀表，表盖里的白雾还在翻滚，但字迹变了：
”收割持续中，意外收割利息，债务减免三成。”
张图苦笑。
他看向洞口，那只绿眼狐狸还蹲在那儿，正歪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