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图盯着怀表里那行”速寻出路”的小字，心里直骂娘。
这鬼地方四面都是白雾，上哪找出路去？
”头儿，咋整？”耗子凑过来，脸色不好看，”这雾邪门，刚才瘦子往里扔了块石头，连个响都没听见。”
张图没搭理他，掏出那本从李府找到的日记本。
”都别慌。”他翻开日记，”那狐狸既然引咱们来，肯定有说道。”
众人围过来，眼巴巴看着他。
日记前半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直到最后几页才提到正事。
”今日得异人指点，知末世将至，特藏宝于宅中井下，以待有缘”
张图合上日记，看向李府方向。
”走，回那宅子。”
众人跟着张图回到李府大院。
院子里那口井还在，井口盖着石板。
”掀开。”张图下令。
几个壮汉上前，费劲巴拉把石板挪开。
井里黑咕隆咚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头儿，我下去看看。”耗子自告奋勇。
”不用。”张图拦住他，”我下去。”
他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头拴在院里老槐树上。
”我摇绳子就往上拉。”
说完，他顺着井壁往下溜。
这口井比想象的深度多，而且越往下越冷。
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都变得模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井底时，他脚踩到实地。
井底空间比想象中大，能站开四五个人，角落里堆着几个箱子。
张图走过去掀开一个，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
再掀一个，是些古玩字画。
第三个箱子装的是军火，几把老式步枪，保养得还不错。
可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
那狐狸说的能还债的东西肯定不是这些俗物。
他在井底转悠，手在井壁上摸索。
突然，他摸到块松动的砖。
用力一按，砖陷进去后旁边井壁哐当一声打开，一个洞露了出来。
洞里透着微光。
张图弯腰钻进去。
里面是个石室，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
石室中央摆着个石台，台上供着个木匣子。
匣子旁边坐着个人。
确切的说是具干尸，穿着道袍，低着头，盘腿坐在那儿。
张图走近些，发现干尸手里攥着张纸条。
他小心抽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有缘人，若见此言，末世已至。匣中乃契约法书，可解汝所遇债务，然欲得之，需先过三关。”
张图看向那个木匣子。
契约法书？
这名字听着就跟他身上的债务有关系。
他伸手去拿匣子。
手指刚碰到匣子，干尸突然动了。
干尸抬起头，脸上两个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他。
”第一关，问心。”
干尸开口，声音直接在张图的脑袋里响起。
张图心里一凛，手按在枪上。
”何为汝最大之恐惧？”干尸问。
张图愣了下，没想到是这种问题。
他最大恐惧？
怕死？怕穷？怕还不清债？
都不是。
他最大恐惧，是怕带着信他跟他的人一起死。
”姑负兄弟。”他说。
干尸沉默片刻，点点头。
”第二关，问道。”
”若得此书，汝欲何为？”
张图想都没想：”带兄弟们活下去。”
”不为称霸？不为富贵？”
”扯淡。”张图嗤笑，”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
干尸又点头。
”第三关，问命。”
”若救一人需杀一人，汝当如何？”
张图皱眉，这问题刁钻。
他想起靠山集那个老太太，想起胡老三他们。
”看情况。”他说，”救该救的，杀该杀的。”
”何为该救？何为该杀？”
”我兄弟该救，挡路的该杀。”张图语气坚决，”就这么简单。”
干尸突然笑了，虽然脸上干巴巴的看不出表情，但确实是在笑，因为这笑声在张图的脑袋里响。
”善。”
它把手里的木匣子往前推了推。
”拿去吧。”
张图接过匣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本古老的书籍，封面上写着”契约法书”四个字。
他翻开书，里面全是各种契约条款 写的密密麻麻。
此外，书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
”持此书者，可重订契约，减免债务。”
张图心里一喜，这下真捡到宝了。
他把书揣进怀里，转身要走。
”且慢。”干尸又叫住他。
”还有事？”
”此书虽好，却需付出代价。”干尸说，”每用一次，汝之债务将转移至他人身上。”
张图皱眉：”啥意思？”
”就是说，汝若减免自身债务，必有人替汝承担。”
”妈的，这不坑人吗？”
”天道如此，有得必有失。”
张图骂了句，但还是把书收好，有总比没有强。
他顺着绳子爬回井上。
”头儿，找到啥了？”耗子赶紧问。
张图没细说：”找到出路了。”
说来也怪，他刚拿到那本书，村里的白雾就开始消散。
村口的路又出现了。
”收拾东西，赶紧走。”张图下令。
车队很快收拾妥当，驶出村子。
出村时，张图回头看了眼。
那些鬼魂又出现了，站在村口目送他们。
这次不一样，他们都在微笑。
象是完成了什么使命。
车队驶出死人沟，前方是一片开阔地。
张图让车队停下休整。
他拿出那本契约法书，仔细研究翻看。
书里确实记载了各种减免债务的方法，但都需要付出代价。
有的是转移债务，有的是用寿命交换，还有的是用记忆换取。
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头儿，那书啥来头？”耗子好奇地问。
”能救命的玩意儿。”张图收起书，”也是要命的玩意儿。”
正说着，怀表又震动了。
他掏出怀表，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的白雾翻涌，浮现新的字迹：
”价值提升，债务减免一成。”
张图一愣，这就减免一成了？
看来找到这本书，确实证明了他的价值。
但他高兴不起来。
那干尸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每用一次这本书，就有人要替他承担债务。
拿人抵债，消债又该如何计算，这债，真的还得清吗？
他突然想起那红衣女人的警告。
”别信穿白衣服的。”
那干尸穿的，好象是白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