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歪被单独关在辆破面包车里，手脚捆得跟粽子似的。
车门吱呀一声拉开，张图钻进来，带进一股子冷风。
他手里拎着个小布包，打开，里头是点黑乎乎的粉末，闻着有点腥。
“认识这玩意儿不？”张图把布包凑到王老歪鼻子底下。
王老歪抽了抽鼻子，脸色唰一下变了，眼神里透出恐惧：“…腥…腥臊？”
“识货。”张图把布包收起来，揣进兜，“你们大当家，没少给你们用这玩意儿吧？”
王老歪嘴唇哆嗦，到底是没吭声。
“用了这玩意儿，是得劲儿，力气大了，不怕疼了。”
张图慢悠悠地说，象是在拉家常，“可时间长了，人就废了，变成啥样，你比我清楚。”
他盯着王老歪的眼睛：“刀疤脸的事你听说过吧？变成那副鬼样子，最后让怪物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王老歪脑门上冷汗下来了，刀疤脸的事他确实听说过。
“跟着黑瞎子，你们这些外围的，除了当炮灰，还能捞着啥好处？”
张图继续拱火，“好东西，腥臊，轮得到你们吗？玩命的活儿，次次都是你们上吧？”
王老歪眼神挣扎，心理防线在松动。
张图趁热打铁：“我现在给你条活路。”
他把另一个小纸包塞进王老歪被捆着的手里，那纸包里正是磨成粉的腥臊。
“回去，找机会，把这玩意儿，混进你们今晚吃饭的大锅菜里，不用多，一点点就够。”
王老歪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图：“你…你想让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张图冷笑，“你把人家当自己人，人家把你当人了吗？”
他拍了拍王老歪的脸，力道不轻：“把事情办成了，老子放你和你那几个兄弟一条生路，办不成…”
他停顿一下，声音阴沉下去：“或者敢耍花样，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比刀疤脸死得还惨。”
王老歪看着手里那要命的纸包，又看看张图那冷漠的眼神，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半个小时后。
王老歪和他那几个被缴了械的手下被蒙着眼，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山坳。
张图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
“头儿，这能成吗？”耗子有点担心，“那王老歪回去要是反水…”
“他不敢。”张图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他心里那点对黑瞎子的怨气被老子勾出来了，”
“再说，他手里攥着那包腥臊，就是投名状，事情败露，黑瞎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吐出口烟圈：“等着吧，好戏快开场了。”
黑瞎子屯临时营地设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里。
大当家黑瞎子本名赵黑塔，确实人如其名，壮得象头黑熊，穿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脖子上挂着颗不知是啥动物的獠牙。
他正听着一个手下汇报追踪情况。
“大当家，王老歪那个小队回来了，说…说在山坳里遭遇不明队伍伏击，拼死才逃回来几个…”
赵黑塔眉头一拧：“不明队伍？多少人？啥装备？”
“王老歪说…对方人不多，但枪法奇准，打了几下就撤了，没看清路数…”
正说着，王老歪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过来了，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大当家！”王老歪大倒苦水，“我们…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啊！”
赵黑塔打量着他：“看清是啥人了吗？”
“没…没有，”王老歪摇头，“黑灯瞎火的，就听着枪声贼准，兄弟们折了好几个…”
赵黑塔眼神阴沉，没再多问，挥挥手让人带王老歪下去休息，还特意吩咐：“给今晚巡逻回来的兄弟伙房多加个肉菜，压压惊。”
王老歪低头谢过，被人搀走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纸包，手心全是汗。
机会来了。
深夜。
黑瞎子屯营地突然炸了锅！
惨叫声、嘶吼声、枪声混成一片！
几个刚刚吃完加餐的巡逻队员，毫无征兆地发了狂！眼睛赤红，力气大得吓人，见人就扑，见东西就砸！
“按住他们！快按住他们！”
“操！他咬我！”
“开枪！快开枪！”
营地乱成一团，火光闪铄，人影幢幢。
赵黑塔被惊动，冲出帐篷却看到这混乱场面，脸色瞬间铁青。
“怎么回事？！”
“大…大当家！他们…他们好象…象是用了过量的腥臊！”一个手下惊慌地报告。
“放屁！”赵黑塔怒吼，“腥臊都由我亲自控制，他们从哪儿弄的？！”
他目光猛地扫向混乱的中心，那几个发狂的队员，正是王老歪小队的人！
而王老歪本人此刻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赵黑塔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中计了！
被人他妈的从内部阴了！
“找！把王老歪那个反骨仔给我揪出来！”他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远处山梁上。
张图用望远镜看着采石场方向隐约的火光和传来的混乱声响，冷笑道。
“看来，席面是开上了。”
耗子在一旁拍马屁：“头儿，你这招太绝了！黑瞎子这会儿肯定气得跳脚！”
张图放下望远镜：“让他们自己先啃一会儿，咱们也该动动了。”
他看向采石场侧面，那里是黑瞎子屯停放车辆和堆放部分物资的地方。
“耗子，瘦子，带几个手脚麻利的，跟我走。”
“咱们去给黑瞎子再加把火。”
夜色深沉，混乱成了最好的掩护。
张图带着的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采石场侧面的停车场。
这里守卫果然松懈了不少，大部分人都被中心的骚乱吸引过去了。
只有一个守卫在车辆间无聊地踱步。
张图打了个手势。
耗子如同猎豹般从阴影里蹿出，从后面捂住那守卫的嘴，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动作干净利落。
张图看都没看那倒下的守卫，径直走向那几辆看起来最结实的改装越野车。
他掏出改锥，三两下撬开一辆车的油箱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包混合了沙土和糖的玩意儿倒了进去。
“给他们加点料，路上跑得更欢实。”张图动作不停。
瘦子则带人快速将旁边堆着的几个油桶用刀扎破，看着宝贵的汽油流出然后渗入泥土。
“妈的，真浪费。”瘦子心疼地嘀咕一句。
做完这一切的张图没有贪多，立刻下令撤退。
几人迅速消失在来时的黑暗中。
回到临时落脚点，豆芽兴奋地汇报：“头儿，听他们里面乱哄哄的，好象在抓内鬼，还吵起来了！”
张图点点头，意料之中。
他看向采石场的方向。
火算是点着了，接下来就看黑瞎子怎么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