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昨晚那场遭遇战虽然靠着帐本捡回条命，但损失不小。
一辆卡车的轮胎被怪物抓爆彻底趴窝。
另一辆车门被撕扯得变了形，变得关不严实。
更重要的是现在人心惶惶。
那绿色怪物的凶残和刀疤脸被分食的惨状在每个人脑子里都挥之不去。
几个新来的缩在角落眼神发直，嘴里念念叨叨，象是吓丢了魂。
连耗子、瘦子这些老兄弟脸色也不太好看，收拾残局的时候手脚都发软。
张图靠坐在车边，胸口那股子难受劲儿还没完全缓过来，他强打着精神，开始指挥人手。
“能修的先修，修不了的把值钱东西挪到别的车上。”
“受伤的用白酒擦擦伤口，别感染了。”
“豆芽，耳朵竖起来，听着点四周动静。”
他声音还算稳当。
这时候他不能慌，他慌了，这队伍立马就得散架。
胡老三凑过来，脸色纸白：“头…头儿，咱…咱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那些绿眼珠子…还有黑瞎子屯…”
“麻烦？”
张图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这世道哪天没麻烦？怕麻烦就找根绳子趁早上吊，省得遭老罪。”
他站起身，走到那几个吓破胆的新人面前挨个踹了一脚。
“都他妈给老子精神点！还没死呢！哭丧着脸给谁看？”
“想活就把尿憋回去！拿起枪！谁再这副熊样老子先崩了他，省得浪费粮食！”
一通骂虽然难听，却象一盆冷水把不少人浇醒了几分。
是啊，还没死呢，都还想活着呢。
张图走到一辆被放弃的卡车旁，看着兄弟们把上面仅剩的几袋粮食和工具搬下来。
心疼啊，都是拿命换来的家当。
他摸了摸怀里那黑皮本本，掂量掂量包里那几块绿石头。
这些玩意儿是护身符同时也是索命咒。
用一次命和车队都快搭进去。
“头儿，”耗子走过来压低声音，“咱们现在去哪儿？回大路？”
张图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摇了摇头。
“黑瞎子屯的人折在矿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回大路目标太明显。”
他指了指更荒凉的西北方向。
“往那边走，找个地方猫几天避避风头，也等老子缓过这口气。”
他需要时间，需要琢磨明白这帐本到底咋用，需要搞清楚那绿石头是啥玩意儿。
更需要让这支惊魂未定的队伍重新喘口气，把魂儿找回来。
车队再次上路，速度慢了很多。
张图坐在车里闭着眼，脑子里却转个不停。
黑瞎子屯…矿洞内核…变异怪物…放贷人帐本…
黑瞎子屯的大当家能用腥臊，能驱使变异畜生，那他是不是接触过矿洞里的内核？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个串行者？
那矿洞里的活物和肆虐多年的诡物是不是一个路数？
散发的能量跟串行者需要的能量是不是一回事？
自己这放贷人串行需要的能量又他妈是啥？
他睁开眼看了看车里。
开车的兄弟眼神专注。
后视镜里跟着的车队透着一股子压抑。
得想个法子把这股死气沉沉的劲儿给破了。
不然不用黑瞎子屯打过来自己就先垮了。
傍晚，车队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停下。
张图跳落车，看了看天色。
“今晚就在这儿扎营。”
“耗子，带几个人在四周高点设暗哨。”
“瘦子，把咱们剩下的罐头开一半。”
众人一愣。
开一半？这可不象是头儿抠搜的作风。
张图走到堆放物资的地方，拿起开罐器撬开一个肉罐头。
浓郁的肉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勾得所有人肚子嗷嗷叫。
他把打开的罐头先递给昨晚受伤最重的那个兄弟。
“拿着，补补。”
那兄弟愣住了，眼框发红，哆嗦着手接过：“谢…谢谢头儿！”
张图没多说，又连续开了好几个罐头，分给其他受伤的和昨晚表现勇猛的兄弟。
“都听着！”他站到一块石头上，声音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昨晚咱们是栽了跟头，见了血，死了人。”
“但这世道谁他妈没栽过跟头？谁没怕过？”
“怕，不丢人！丢了魂，认了怂，那才真他妈完了！”
张图目光扫过一张张或麻木、或徨恐、或疲惫的脸。
“咱们从粮库杀出来，从小镇杀出来，从矿洞杀出来！靠的是啥？”
“不是运气，是咱们手里的枪，是身边能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
“黑瞎子屯算个der！绿眼珠子算个屁！只要咱们这股气儿没散，就没人能整死咱们！”
张图举起手里最后一个打开的罐头。
“今天吃肉！明天说不定还得啃石头！”
“但老子把话撂这儿！只要我张麻子还有一口气，就带着你们在这狗日的世道里杀出一条活路！”
“活路在哪儿？”
“在咱们自个儿手里！在咱们枪口指的方向！”
短暂的寂静后。
耗子第一个举起手里的罐头吼道：“跟着头儿！杀出去！”
“杀出去！”
“干他娘的！”
越来越多的人红着眼睛吼起来，压抑了一天的恐惧和绝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连胡老三和他手下也跟着举起了骼膊，喊得声嘶力竭。
肉罐头分下去，虽然每人只能分到几口。
但那股久违的油腥味下肚，配合着张图那番话，象是给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打了一剂强心针。
气氛总算活络了一点。
张图看着重新开始忙碌起来的众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光靠画大饼不行，还得有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走回冷藏车旁，拿出那个从黑瞎子屯小头目身上搜来的没电的仪器，摸了摸怀里那几块绿石头。
一个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这石头…能不能当电池使？
他正琢磨着，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耗子急促的声音：
“头儿！有情况！东边有车灯！好几辆！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张图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猛地站起身，抄起望远镜冲到山坳边缘。
果然，远处荒原上亮着几道车灯，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山坳快速逼近！
看那方向和速度，绝对不是路过！
是冲着他们来的！
“全体警戒！准备战斗！”
张图的吼声瞬间打破了山坳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放松氛围。
刚刚松下来的人们再次抄起武器，扑向各自的掩体，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张图眼神冰冷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车灯。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