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象两把豁了口子的破刀劈开夜色。
车队窝在一个半塌的桥洞子底下，没人敢睡死。
矿洞里的惨叫和绿眼珠子还在大伙儿脑子里转悠。
张图靠着水泥墩子，没点烟，怕招来东西。
他怀里揣着那几本书，硌得慌。
黑瞎子屯，矿洞，绿石头，变异……
一堆破事搅和在一起，跟乱麻似的。
他先掏出那本从矿洞尸体旁找到的小皮本，借着微弱的手电光又翻了一遍。
【…那根本不是矿！是活物！是诅咒！】
【…接触过内核的人…都开始变异…】
【…能量在泄漏…它在影响周围的一切…】
活物？能量？
张图琢磨着这几个词儿。
钱爷那黑皮本本放的是债，拿人筋骨血肉说事。
这矿洞里的活物散的又是啥能量？还能把石头整变异了？
张图感觉自个儿好象摸到了这串行的一点边儿，但边儿上全是刺，扎手的很。
他把小皮本揣回去，又摸出钱爷那个黑皮帐本。
这玩意儿自从抢过来，除了震过一回就没别的动静。
咋用？
张图试着像钱爷那样在心里念叨：“李老栓…李老栓…”
屁反应没有。
张图有点烦躁，掂量着这硬邦邦的本子，真的想把它扔沟里。
可转念一想，姓钱的靠这玩意儿能当土皇帝，这之中肯定有门道。
是自己没找对路子？
张图想起钱爷对着本子念叨时的那眼神和那架势…
不是求，不是拜，更象是在…下命令？
张图心里一动。
他坐直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见都没见过的李老栓，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黑皮本本本身。
他回想钱爷当时的状态，那股子掌控别人命运的劲儿。
他眼神一厉，在心里低吼：
“听着！老子不管你是个啥玩意儿！现在你归我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给老子亮亮你的本事！”
几乎是念头落下的瞬间！
怀里的黑皮本本猛地一颤！
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通过衣服往体内钻！
与此同时，他眼前猛地一花！
几行扭曲如同血丝勾勒的字迹凭空浮现在他脑海：
【串行凭证：残缺的放贷人帐本（e级）】
【当前持有者：张图（临时权限）】
【可操作项：】
1 债务查询（需完整契约或债务人真名）
2 债务转移（需双方烙印及支付手续费）
3 强制征收（需完整契约，支付巨大代价）
【警告：权限不足，能量匮乏，多项功能锁定！】
字迹闪铄了几下，如同电量不足的屏幕迅速黯淡然后消散。
那股寒气也潮水般退去。
张图坐在那儿，后背惊出一层毛汗，心脏咚咚直跳。
他妈的…真成了？！
虽然一堆权限不足、能量匮乏、功能锁定看不太明白。
但债务查询、债务转移、强制征收这几个词他懂！
有了这黑皮本本，就能操控债务！
“头儿？你咋了？脸这么白？”耗子守在一旁，注意到他不对劲。
张图缓缓吐出一口气并摆摆手：“没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那几行字。
残缺的…e级…临时权限…
意思是这玩意儿还不完整？级别很低？自己只是临时能用？
能量匮乏…是不是得喂它点啥？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个用布包着的，从矿洞带出来的绿石头。
这玩意儿算能量不？
他没敢轻易尝试，万一喂出毛病来，乐子就大了。
债务转移…手续费…
这手续费是啥？也是能量？还是别的啥玩意儿？
他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
这串行的玩意儿太绕，比在老林子里下套还费脑子。
但他知道一点，这黑皮本本现在勉强能用了！
虽然限制一大堆，但至少是个开头。
有了这玩意儿，对付黑瞎子屯说不定就能多张牌。
他正琢磨着，对讲机里传来豆芽带着哭腔的声音：
“头…头儿…有…有动静…西边…好多…绿点子在动…朝咱们这边来了！”
张图一个激灵蹿起来！
“全体都有！抄家伙！上车！”
桥洞里瞬间炸锅！
所有人连滚带爬地冲向车辆，发动机轰鸣声撕破寂静夜晚。
张图跳上副驾，抄起望远镜往西边看。
这一看，汗毛倒竖！
月光下的荒草地里，几十双幽绿色的眼睛正如同鬼火般朝着桥洞方向快速移动！
速度极快！而且悄无声息！
是矿洞里那些玩意儿！它们追出来了！
“开灯！照亮前面！”张图吼道。
几辆车的车灯同时亮起，光柱交叉扫过荒地。
那些怪物浑身覆盖着绿色鳞片！眼睛冒着绿光，四只爪子刨地的速度快得吓人！
“开枪！别让它们靠近！”张图端起猎枪砰地一枪，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打得一个跟跄！
枪声如同爆豆般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子弹打在那些怪物身上溅起绿色的汁液，但却没有一击致命，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它们利用荒草和夜色掩护从多个方向扑来！
“手雷！”耗子扔出一颗手雷。
轰！火光暂时逼退了一小片。
但更多的怪物从侧面绕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开始扑咬车辆！
“玻璃！玻璃要碎了！”一辆卡车的车窗被怪物用头撞得裂纹蔓延！
“用火烧！快！”张图一边开枪，一边大吼。
有人点燃了浸油的布团扔出去，只是暂时驱散了一些怪物。
这些东西数量太多而且不怕死！
眼看防线就要被冲破，张图眼睛都红了！
他猛地想起怀里那本刚刚苏醒的黑皮帐本！
债务转移…债务转移…
他需要一个债务人！一个能吸引这些东西火力的目标！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车队，瞬间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个被铁链锁在皮卡后车厢，半人半鬼，双眼赤红的刀疤脸！
就他了！
张图也顾不上啥手续费和权限了，就死马当活马医！
他集中全部精神对着怀里的黑皮本本大吼：
“听着！把外面这些鬼东西的债！全他妈转移到那刀疤脸身上！”
“快！”
他感觉怀里的本子猛地一烫！
紧接着一股剧痛涌了上来！眼前瞬间一黑，差点栽倒！
“头儿！”耗子惊呼。
而几乎在同时！
那刀疤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他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的青灰色疯狂蔓延，赤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疯狂攻击车队的绿色怪物动作一滞！
它们象是闻到了更诱人的气味，幽绿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刀疤脸！
下一秒，所有的怪物都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车队众人，转而扑向了那辆皮卡！
“吼——！”
刀疤脸发出最后一声咆哮，接着瞬间被怪物淹没！
撕咬声和咀嚼声大作，车队周围则为之一空。
所有人都目定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张图撑着车门大口喘着粗气，那股子抽痛还没完全散去。
他看着被怪物淹没的皮卡，摸了摸怀里的黑皮本本。
这玩意儿真他妈的邪门！也真他妈的好用！
“还愣着干啥！”张图吼道，“开车！快走！”
车队如同惊弓之鸟般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张图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这一切。
他知道了，这手续费恐怕就是自己的命……
或者，是别的啥更珍贵的东西。
张图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冒出一股狠戾的光。
管他呢，能活过今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