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里开，那股子硫磺味儿越冲鼻子，跟谁家鸡蛋捂坏了似的。
枯树杈子象鬼爪子刮得车吱嘎响。
路早就没了，全凭感觉在碎石头里颠。
“头儿，前面没路了，就剩个黑黢黢的洞口。”开路的兄弟在对讲机里喊。
张图跳落车，眯眼瞅着那个塌了半边的矿洞入口。
像张吃人的大嘴，往外冒着阴风。
洞口地上有车辙印，还有空罐头盒。
“黑瞎子屯的人刚来过不久。”耗子蹲下摸了摸车辙。
“正好，”张图咧嘴，“他们探过路，省得咱们踩雷。”
他回头招呼：“耗子，瘦子，带几个胆大的，跟老子进去，豆芽，你在外头听着动静，胡老三，带剩下的人守车，把家伙都架好，情况不对就往里冲！”
“明白！”
张图打头，端着猎枪，腰后别着手枪和改锥，第一个钻进了矿洞。
手电光柱晃过去只能照见眼前一小块。
空气湿冷，混着一股…说不出的血腥气。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全是碎石和烂泥。
走了大概百来米，前面出现岔路。
“咋走？”耗子问。
张图用手电照了照两边洞口。
左边那条地上脚印杂乱，右边那条干净得多。
“黑瞎子走左边，咱走右边。”张图毫不尤豫。
“啊？为啥不跟着他们？”瘦子不解。
“跟屁虫能吃上热乎屎？”张图骂了一句，“他们找他们的，咱捞咱的，说不定有惊喜。”
他猫腰钻进了右边矿洞。
这条路更窄更难走，洞壁湿漉的往下滴水。
又往前摸了几十米，手电光一晃，照见前面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子！
箱子被撬开过，里面空空如也。
“操！来晚了！”瘦子泄气地踢了箱子一脚。
张图没说话，用手电仔细照着箱子周围。
地上有些散落的、亮晶晶的小碎片，象是某种矿石。
他捡起一块，入手冰凉。
“这啥玩意儿？”耗子凑过来看。
张图也说不上来，把碎片揣兜里。
他继续往里探，发现矿洞在这到头了，但角落里还有个不起眼的小裂缝，勉强能钻进去个人。
那股血腥气，就是从这裂缝里飘出来的。
“耗子，你在外头守着，瘦子，跟我进去瞅瞅。”
张图把猎枪背好，抽出手枪，率先侧身挤进了裂缝。
里面空间不大，象个天然小石室。
手电光一扫，扫的张图瞳孔猛地一缩！
石室中间趴着一具早已腐烂见骨的尸体，身上还穿着矿工服。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尸体旁边散落着几块拳头大小、泛着幽绿色微光的石头！
那血腥气就是这石头发出的！
“我滴妈！这…这是啥宝石？”瘦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抓。
“别动！”张图低喝一声，一把打开他的手。
他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那绿石头。
光线下，石头内部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动，那幽光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想起刀疤脸，想起腥臊。
这玩意儿，看着更邪性。
他小心翼翼地用改锥尖碰了碰其中一块。
嗤——
一股极淡的绿色烟雾冒起，改锥尖端瞬间被腐蚀掉一小块！
“操！”瘦子吓得往后一跳。
张图也心头一惊。
这玩意儿碰不得！
他目光落在尸体手边，那里有个皮质笔记本。
他用改锥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拨过来翻开。
里面字迹潦草，象是匆忙写的。
【他们疯了！真的疯了！竟然想把那东西挖出来！】
【那根本不是矿！是活物！是诅咒！】
【接触过内核的人…都开始变异…老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长出了鳞片…】
【我们被封死在这里了…黑瞎子屯的人在外面…他们要把我们都灭口…】
【能量在泄漏…它在影响周围的一切…动物，植物，甚至石头…】
【绿色…我看到到处都是绿色…】
笔记到此中断，最后几页被某种粘液污损了。
张图合上笔记本，心里翻江倒海。
黑瞎子屯不是在挖矿，是在挖某种…活着的、能让人变异的东西？
这绿色的石头，是那东西泄漏的能量影响的？
他看向那几块泛着绿光的石头，眼神凝重。
这玩意儿估计是个宝贝，但肯定也是道催命符。
“头儿…咱…咱拿不拿？”瘦子咽了口唾沫，既害怕又贪婪。
张图尤豫了。
拿，风险太大，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好伺候。
不拿，白来一趟，而且黑瞎子屯肯定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
就在这时！
“嗷——！”
一声非人的嘶吼，突然从矿洞深处传来！正是左边那条岔路的方向！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和惊恐的喊叫！
“打起来了！黑瞎子屯的人碰见硬茬子了！”耗子在裂缝外喊。
张图眼神一闪！
他飞快地脱下破棉袄，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笔记和地图包好，又把那几块危险的绿石头用布层层裹住，打了个结实的包袱。
“瘦子，拿着这个，千万小心！别碰那绿石头！”
他把包袱递给瘦子。
“耗子，撤！”
三人迅速退出小石室，沿着原路往回跑。
刚跑到岔路口，就看见左边矿洞里踉跟跄跄跑出来几个黑瞎子屯的人，个个带伤，满脸惊恐，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
“快跑！那玩意儿出来了！”
他们看到张图几人，愣了一下，但根本顾不上，玩命地往洞口跑。
张图往他们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黑暗中有无数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晃动，伴随着巨大的刮擦声。
“风紧！扯呼！”
他不再尤豫，带着耗子瘦子，紧跟在那几个溃兵后面，冲向洞口。
洞口守着的胡老三等人听到里面动静早就紧张地端着枪。
见张图他们冲出来，后面还跟着连滚爬爬的黑瞎子屯溃兵，都吓了一跳。
“上车！快上车！”张图大吼。
众人手忙脚乱地爬上车。
车队如同受惊的野马，沿着来路疯狂逃窜。
张图从后视镜看到矿洞口，几个跑得慢的黑瞎子屯溃兵被几条速度快得惊人的黑影扑倒接着瞬间撕碎！
惨叫声留在了车轮卷起的尘土里。
一路开出五六里地，直到看不见那矿洞山头，车队才敢减速。
所有人都心有馀悸。
“妈呀…那…那到底是啥玩意儿…”瘦子抱着那个宝贵的包袱，手还在抖。
张图没回答，他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队伍，又看了看那个装着绿石头和笔记的包袱。
他知道，黑瞎子屯这事儿没完，那矿洞里的东西恐怕更没完。
他深吸一口气。
“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
“今晚都精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