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图那声扯呼刚落地,粮库就跟炸了窝的马蜂似的,全乱套了。
“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剩下的人,不管是张图带来的,还是原来钱爷手下的,都跟没头苍蝇一样。
全都撞开身边能撞开的一切,往大门外那翻滚的黑雾里冲。
啥队形,啥指挥,全他妈喂了狗。
活命,成了唯一的念头。
张图没急着往外蹽。
他一把薅住想往外冲的耗子:“带上咱的人!能拿多少拿多少!往车上搬!”
他又扭头冲瘦子吼:“去抢那几辆改装车!钥匙!找钥匙!”
混乱是灾难,也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耗子反应过来,带着几个老兄弟,扭头就往仓库里扎。
瘦子则扑向院子里那些没熄火的改装车,跟几个也想抢车的原守军扭打在一起。
豆芽机灵,不用吩咐,早就连滚爬爬地钻进了冷藏车驾驶室,死死把住方向盘。
张图自己则端着枪,退到院子中央。
一边警剔着那间传出诡异噼啪声的大屋,一边扫视着混乱的人群和外面越来越近的黑雾。
他在压阵,也是在等。
等耗子他们能搬出多少干货。
黑雾边缘已经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和撕咬声。
最先冲出去的人显然撞上了守在雾里的东西。
“头儿!差不多了!走吧!”
耗子抱着两个沉甸甸的木头箱子从仓库冲出来,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箱子里哐当乱响,听着象是罐头。
瘦子也终于抢下了一辆改装皮卡,发动机轰鸣着,车厢里胡乱扔着几袋面粉和几个油桶。
“上车!都上车!”张图一边下令,一边快步后退,枪口始终对着大屋方向。
活下来的十几号人,连滚爬爬地挤上冷藏车和抢来的皮卡。
张图最后一个跳上冷藏车的踏板。
就在车子猛地窜出去的瞬间。
那间大屋的门帘突然被撕得粉碎!
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钱爷走了出来。
他半边身子如同的黄纸一般干瘪褶皱。
另半边还勉强保持着血肉之躯,但皮肤上也布满了如帐目般的黑色纹路。
他空洞的眼睛扫过混乱的院子,最后定格在正在加速逃离的冷藏车上。
他抬起那只纸化的手臂指向车队。
没有出声。
但张图怀里的黑皮本本猛地一震,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院子里,几个正在疯狂抢夺物资、试图爬上其他车辆的守军,身体突然僵住!
他们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和钱爷身上类似的数字纹路,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然后齐刷刷地扭头,悍不畏死地扑向了张图的车队!
他们象是被操控的木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车辆前方!
“砰!”
皮卡躲闪不及,直接撞飞了一个。
但更多的傀儡扑了上来,用指甲抠,用牙咬,甚至直接往车轮底下钻!
“操!这他妈啥玩意儿!”开皮卡的兄弟吓得脸都绿了,方向盘乱打一通。
“开枪!打腿!别让他们靠近!”张图吼道,举起手枪,砰砰两枪,精准地打碎了两个扑近的傀儡的膝盖。
那两人倒地,却依旧用骼膊撑着地,歪歪扭扭地向前爬。
这诡异的阻拦,眈误了宝贵的几秒钟。
大门外,那浓郁的黑雾已经如同活物般,向着院内蔓延进来!
雾气的边缘,隐约能看到扭曲的、多节的肢体和闪铄的猩红复眼!
“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出去!”张图对着对讲机吼。
冷藏车和皮卡发出咆哮,碾过地上的物资还有人,一头扎进了翻滚的黑雾之中!
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彻底消失,只有车灯能照亮前方不足五米的范围。
雾气如同浆糊,带着一股腐烂的怪味。
车窗上立刻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象是无数飞虫在扑打。
“啊!”对讲机里传来皮卡车上兄弟的惨叫,“玻璃!玻璃要碎了!”
张图通过浓雾,隐约看到旁边皮卡车的挡风玻璃上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它们正用口器疯狂啃噬着玻璃,裂纹如同蛛网蔓延!
“用火!耗子,燃烧瓶!”张图急喊。
冷藏车天窗打开,耗子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抓着一个燃烧瓶,点着了,奋力扔向皮卡前方!
轰!
火焰在黑雾中爆开,短暂地驱散了一小片雾气,也烧得那些虫子纷纷脱落。
但更多的虫子从雾深处涌来。
而且,仿佛巨物拖行的声音,正从雾气深处逼近。
“往左打方向!离开主路!找小路!”张图凭借进来时的模糊记忆下令。
车队猛地拐上一条更窄、更颠簸的土路。
雾气似乎淡了一点,但依旧浓得化不开。
后面,粮库的方向,传来了低沉的嗡鸣,期间似乎还夹杂着钱爷那诡异的噼啪算盘声。
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后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油箱快要见底,车队才勉强冲出了那片黑雾范围。
重新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和荒芜的大地时,车上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大口喘着粗气。
清点人数下来。
跟来的三十多号兄弟,算上胡老三那几个新降的,只剩十七个。
折了快一半。
耗子骼膊被划了个口子,瘦子脸上多了道血檩子,豆芽吓得不轻但没事,老烟居然也命大跟了出来,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物资抢出来一些,主要是罐头、压缩干粮和几桶宝贵的汽油,面粉还撒了大半。
而那辆抢来的皮卡上挡风玻璃全碎,车身上布满划痕和腐蚀,象刚从鬼门关爬出来。
张图跳落车,看着身后那浓郁黑雾,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队伍和那点可怜的缴获。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冰凉的黑皮本本。
这玩意儿是宝贝,也是催命符。
姓钱的没死透,变成了更邪门的玩意儿。
粮库的平衡破了,更是放出了不知道啥鬼东西。
这债算是彻底搂大了。
他吐掉嘴里的沙子,眼神阴沉。
“歇十分钟。”
“然后,换个地儿。”
“这梁子,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