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转眼——
那道身影又消失了。
不会是钟仁耀变成了厉鬼找她索命吧
纪璇胸口不明意味地比划了几下，双手合十，她自己也不知道求的是哪方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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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署的审讯室冷得像冰窖。
白炽灯的光惨白刺眼，落在纪璇纤瘦的身影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宋修远隔着单向玻璃站在监听室里，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他刚被钟仁镇以“私人关系过密”为由勒令退出审讯，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对纪璇步步紧逼。
作为总署署长，钟仁镇比监控里看起来更具压迫感。
“程女士。”他终于开口，“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我弟弟钟仁耀在哪？那个疯子又在哪？”
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制服，肩章上的纹路在光下泛著冷光，可眼底翻涌的全是失去亲弟的暴戾。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笔帽敲击桌面的“笃笃”声，像重锤敲在心上。
纪璇坐在铁椅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可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发凉。
总署的调查早就有了初步结果：监控拍到钟仁耀最后进了她的公寓，现场除了钟仁耀的尸身，还有她的生活痕迹。可谁都清楚，她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别说杀死身强体壮的钟仁耀，就连将他的尸体搬动半分都难。
可“趁其不备”或是“协同作案”的揣测，早已像毒蛇般缠上了她。
“钟仁耀死了，我被强奸了。”纪璇抬眼迎上钟仁镇的目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被强奸的吗？”钟仁镇突然嗤笑一声，钢笔重重砸在桌面上，“监控只拍到他进了你的门，没拍到他对你动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有勾结，用苦肉计掩盖杀人真相？”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纪璇心上，也扎在监听室的宋修远眼里。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骨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若不是身边的探员及时按住他的胳膊，他几乎要破门而入。
纪璇的脸色白了几分，却依旧没退后半步。
她微微抬下巴，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钟署长，你会自愿和一个随时会拧断你脖子的疯子上床吗？”
“你找死！”钟仁镇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纪璇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带着烟草味喷在她耳边，声音又阴又狠：“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你联合那个疯子杀害了我弟弟。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纪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强迫自己稳住声音：“署长不要忘了，我也是受害者。”
话音刚落，钟仁镇的手已经扬了起来！
纪璇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
她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宋修远挺拔的背影挡在她身前，紧紧攥著钟仁镇的手腕——他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深灰暗纹制服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清俊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
“宋修远！你干什么？！”钟仁镇震怒，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
宋修远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将到嘴边的怒火咽了回去，只冷冷提醒：“署长，这里有监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俊的眉眼间绷着极致的隐忍。
纪璇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宋修远的侧脸，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清冷得近乎出尘的轮廓。
这就是程美安命中注定的爱人。
她知道宋修远有多看重自己的事业，自小孤苦无依的他从底层探员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旁人难以想象。可就是这样一个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为了她，甘愿违抗顶头上司。
钟仁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用力甩开宋修远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袖口，咬牙道：“宋修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宋修远没有出声解释，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担忧，有安抚，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深意。
纪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朝他牵了牵嘴角。
那笑容很轻，带着几分苍白，却足够传递她的感谢，告诉他自己没事。
钟仁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的戾气更重。
他看向四周的探员，忽然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程美安，那个疯子到底在哪里？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让他们动手了。”
纪璇看向周遭的探员，面泛惧色。
她知道他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宋修远闻言心头一紧，上前一步道：“署长，刑讯逼供不符合程序，这样取得的供词没有法律效力。”
“程序？”钟仁镇转头瞪着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弟弟都死了，你跟我谈程序？宋修远，你要是再敢阻挠我，就别想在总署待下去！”
宋修远还想据理力争，却被纪璇用眼神轻轻按住。
他回头看向她，只见她微微摇头，眼底满是示意他别冲动的恳切。
宋修远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这才对。”钟仁镇冷笑一声，冷不防地一拳砸在宋修远的脸上！
宋修远的脸被打到一边，脸上顿时红肿一片。
眼中是极致的阴鸷和隐忍。
纪璇心里一紧，看着宋修远，她清楚地记得原著剧情，钟仁镇的结局，就是死在宋修远精心设计的“意外”里。此刻宋修远眼底的隐忍，正是日后惨死的预兆。
“来人，”钟仁镇厉声吩咐，“宋修远阻挠审讯，把他带下去扣留教育！”
探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上前架住了宋修远。
“放开！”宋修远低喝，试图挣开两侧人员的束缚，但依旧被死死抓着。挣扎之际，他看向纪璇，目光死死锁在纪璇身上，那里面的牵挂几乎要溢出来。
“没关系。”纪璇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淡淡说道，“哥，你去吧。”
宋修远听闻纪璇口中的称呼一怔，最终还是被带了出去。
纪璇看着宋修远被拖出门的背影。
宋修远是个好人，不能让他为她再冒险了。
宋修远走后，审讯室里只剩下纪璇和钟仁镇，钟仁镇怒喝一声。
“把那个家伙带上来！”
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被押送进来，是之前给通缉对象卖过枪支的店主。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那个疯子在哪里？”钟仁镇将矛头指向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橡胶棍，朝着店主的后背狠狠砸了下去，“说不说？！”
店主痛呼一声，蜷缩在地上抽搐：“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疯子在哪里啊，署长！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钟仁镇没有从店主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而对旁边的探员使个了眼色。
旁边的探员立刻上前，从墙角的黑色工具箱里取出一副铁莲花——那东西由数片锋利的铁瓣组成，边缘打磨得寒光凛凛，套在拳头上时，铁瓣合拢的瞬间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像某种野兽的獠牙咬合。
没等店主反应过来，探员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
铁瓣撞在脸上的触感比刀子割还疼，店主惨叫着向后缩，鼻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服。探员却没停手，一拳接着一拳落在他的脸颊、下颌，每一拳都伴随着骨骼的钝响和铁瓣划破皮肉的“嘶啦”声。
不过片刻，店主的脸便鲜血淋漓，眼眶青紫，嘴角撕裂，牙齿混著血沫从嘴里滚落，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彻底变得血肉模糊，连哀嚎都成了含混不清的呜咽。
纪璇坐在一旁，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冰凉的痛感才勉强压下反刍到喉咙口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可那拳脚声、惨叫声像魔咒一样钻进耳朵，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惧令她胃里翻江倒海，指尖控制不住地发起抖。
这不是原著中冰冷的文字，是活生生的暴力。
而她，正身处这暴力的中心。
钟仁镇将染著血沫的橡胶棍往桌上一扔，溅起的血点落在洁白的文件上，像绽开的毒花。
他转头看向纪璇，眼神里的狠戾还没褪去，声音却刻意压得平缓，反而更显阴鸷：“程美安，别指望宋修远能护着你，他自身难保。也别指望联系那个疯子让他来帮你杀了我，我已经交代给了下属，只要我一死，他们立马就会开枪打爆你的脑袋——不要以为你能逃掉，这是你杀了我弟弟的代价，贱人。”
他缓缓靠近，口中弥漫着的烟酒腥臭铺洒在他脸上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否则下次躺在这的，就是你。”
纪璇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一股寒意从后脊窜起，顺着脊椎爬到头皮，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那个疯子的威胁还没散去，如今又多了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署长。
她的处境比想象中危险得多。
直到被允许离开，她走出总署大门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街边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纪璇缩了缩脖子，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她抬手扶著头，指尖冰凉。
经此一役，“程美安”这个名字恐怕要彻底和“通缉犯同谋”、“疯子的女人”绑定在一起。
她倒不在乎这些虚名，只是懊恼至今没找到那疯子的踪迹。
不过，那家伙向来不会留下活口，她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个“意外”。
只要她还活着，那个偏执的疯子就一定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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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的梧桐树后——
那个人正靠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她。
他身着一件最常见的黑色工装上衣，领口随意立著，压得极低的深色鸭舌帽将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只在帽檐缝隙间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混在街景里毫不起眼。
他的目光落在纪璇单薄的背影上，漆黑的眼中幽深异常，思绪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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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在卧室玻璃上蒙着一层薄雾。
纪璇擦著半干的长发走出，走到卧室，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抬眼的瞬间，却猛地僵在原地——
阳台的落地窗前站着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