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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进献白银,储君之痛(1 / 1)

翌日清晨,慈庆宫正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郁。

昨夜那场虎头蛇尾的千秋寿宴,就像是一场华丽却短暂的烟火,烟花散尽后,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和刺鼻的硝烟味。

朱常洛端坐在紫檀木的宝座上,身上那件赤色的常服虽依旧华贵,却掩不住他眼底深深的青黑和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焦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串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儿臣给父王请安。”

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朱由检身着一身素净的青色道袍,领着捧着朱漆木盒的李矩,规规矩矩地跨过门槛,跪下行礼。

朱常洛缓缓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眼神复杂。昨日宴席上,这孩子的那份寿礼让他龙颜大悦,可紧接着传来的辽东粮价崩盘噩耗,却让他瞬间从云端跌入泥沼。此刻见到朱由检,他心中既有几分身为父亲的慈爱,又夹杂着几分迁怒的烦躁。

“起来吧。”朱常洛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道:“这大清早的,你不在书房读书,跑来这里做什么?”

朱由检起身,向殿外招手,四名健壮太监躬身抬进两只包铜樟木箱,箱体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显见分量极重。李矩用钥匙打开箱锁,掀盖瞬间雪亮银光溢出——五十两一锭的官银整齐码放,每箱二十锭共两千两,另有一箱千两小锭由两名太监随后抬入。

“父王,儿臣听闻昨日有些不顺心的事。”朱由检措辞极尽小心,绝口不提“亏钱”二字。

“儿臣年幼,不懂朝堂大事,更无力为父王分忧。但儿臣记得,父王曾教导,父子一体,休戚与共。这里是五千两白银,是皇曾祖母生前留给儿臣的体己钱,儿臣一直未舍得动用。如今父王既然有需,儿臣愿全数献上,只求父王能宽心一二。”

随着箱盖被缓缓打开,一排排码放整齐、色泽雪白的官铸纹银映入眼帘,在从窗棂透进的晨光下,闪烁着诱人而冰冷的光泽。

五千两!

即便是对于一位皇太子而言,这也绝非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在如今东宫内库几乎被掏空的窘境下,这笔钱无异于雪中送炭。

朱常洛看着那箱白银,瞳孔微微收缩,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银锭冰凉的表面,沉默了良久。

“难为你了,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孝心。”

朱常洛长叹一声,语气中的冷硬终于软化了几分。但他随即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盯着朱由检,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检儿,老祖宗当初究竟给你留了多少?”

这句问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锋机。

李太后作为历经三朝、权倾天下的圣母皇太后,其私房体己之丰厚,一直是宫中最为神秘的传说。朱常洛虽然贵为太子,但也从未真正摸清过底细。如今见这五岁的儿子一出手就是五千两,他心中在感动之余,也不免生出一丝身为父亲的威权被挑战的微妙嫉妒,以及对那笔未知财富的渴望。

朱由检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父王在试探自己的底牌。他若是如实相告,只怕这笔钱会被父王以各种名义“代为保管”,那他后续的所有计划都将付诸东流;可若是撒谎被拆穿,那更是欺君之罪。

他脸不红心不跳,露出一副孩童特有的天真与茫然,眨巴着眼睛说道:“回父王,儿臣也不太清楚具体数目。当时高伴伴只给了儿臣几个箱子,说是老祖宗留下的念想。这五千两,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箱子里的,儿臣想也没想就全拿来了。剩下的大概还有些首饰布匹之类的,都在库房里锁着,钥匙也是几位伴伴管着。”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既表明了自己毫无保留的孝心——“最大的箱子都拿来了”,又巧妙地用“不清楚”、“伴伴管着”将具体的数额模糊化,还顺带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毕竟当时自己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账目管理?

朱常洛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半晌,见他目光清澈,不似作伪,心中的疑虑这才消散了大半。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堂堂太子,竟然算计起一个几岁孩童的私房钱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罢了。”朱常洛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银子收下。“你有这份心,为父很高兴。这银子为父暂时收下,日后定会加倍补给你。”

“父王言重了,儿臣的东西就是父王的。”朱由检乖巧地应道。

收了银子,殿内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朱常洛命人给朱由检赐座,自己则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火气。

然而,那五千两白银虽然不少,但对于这次东宫在粮价风波中的损失来说,却不过是杯水车薪。一想到那数万两白银如同流水般打了水漂,甚至还可能背上巨额债务,朱常洛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一股无名之火在五脏六腑间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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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杀千刀的奸商!还有那些个该死的……”朱常洛咬牙切齿,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案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茶水溅了一桌子。

他虽未明说,但朱由检知道,他骂的不仅仅是商人和囤货的太监,更是那些在背后做局、连他这个皇太子都敢坑的权贵们。

朱由检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父亲的神色。他发现,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尤其是经历了王恭妃丧仪之争后,朱常洛身上那股子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似乎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阴沉与城府。虽然这种城府还显得有些稚嫩,甚至在遇到挫折时容易暴躁,但这终究是一种成长。

“父王息怒。”

朱由检适时地开口,声音稚嫩却沉稳:“儿臣虽不懂商贾之事,但也听先生讲过,‘利之所在,人必趋之’。这次粮价风波,看似是天灾人祸,实则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父王乃是储君,身份尊贵,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朱常洛看了一眼儿子,苦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会宽慰人。只是这其中的水,深得很呐!为父这次,是被人当猴耍了!”

“父王。”朱由检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朱常洛身边,仰起头,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儿臣实在不解,父王身居东宫,消息灵通,又有王伴伴这等干才辅佐,怎么会涉足这等风险极大的买卖?这背后,究竟是谁在给父王递的消息?”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王安,敢这么问,估计都要挨一顿板子。但朱由检此刻刚刚献银示忠,又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朱常洛对他并没有太多的防备。

况且,朱常洛此刻心中憋闷至极,也急需一个倾诉的口子。

他长叹一声,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做出错误决定的午后。

“检儿,你以为为父贪那点银子吗?”朱常洛声音低沉:“东宫开销浩大,内廷各监、外朝打点,哪一样不需要钱?父皇对东宫的用度卡得死死的,为父也是没办法啊。”

他顿了顿,终于吐露了实情:“起初,是寿宁那边传来的消息。”

“寿宁公主?”朱由检心中一动。

寿宁公主朱轩媁,是万历皇帝的第七女,也是郑贵妃所生。她与朱常洛虽是异母兄妹,但关系一直颇为微妙。郑贵妃虽然与朱常洛势同水火,但这几位公主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在皇太子面前却并未彻底撕破脸,甚至偶尔还会扮演“中间人”的角色。

“正是她。”朱常洛冷哼一声:“前些日子,她特意进宫来探望,言语间无意透露,说驸马冉兴让在外面听到了风声,辽东军情紧急,户部又没钱,朝廷有意放开粮禁,鼓励商贾运粮。若是此时入手,转手便是一倍的利。她还说,这消息千真万确,连郑贵妃那边都在筹钱准备入场。”

朱由检心中一肃,这分明就是个局!郑贵妃那边放出的消息,怎么可能安好心?或者说这些人真的是贪心还是能操控手?

“父王,您就这么信了?”朱由检忍不住问道:“那郑娘娘与咱们东宫……”

“孤自然不会全信!”朱常洛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孤虽不如你皇爷爷那般英明神武,但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孤当时并未应承,只是让人暗中去查。”

“那后来呢?”

“后来……”朱常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后来,荣昌皇姐也进宫了。”

荣昌公主朱轩媖,万历皇帝的长女,王皇后所生,乃是真正的嫡长公主。她的驸马杨春元,更是世袭的勋贵子弟。在皇室宗亲中,荣昌公主的地位极高,且一向与东宫交好。

“皇姐她也劝父王入局?”朱由检问道。

“不,她没有劝。”朱常洛摇了摇头。

“她只是来借钱的。说是驸马府上最近周转不灵,想从东宫暂借五千两银子,利息给得极高。孤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杨驸马早已将全部身家都投进了这粮食买卖里,甚至连公主的嫁妆都抵押了一部分!皇姐说,这消息是从兵部尚书黄嘉善的私宴上传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如果说寿宁公主的话还要打个折扣,那么荣昌公主这位嫡亲大姐的“身体力行”,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一向稳重的荣昌公主都敢把嫁妆投进去,这事儿还能有假?

“于是,孤便信了。”朱常洛痛苦地闭上眼睛。

“孤不仅信了,还把能调动的银子都投了进去,甚至……”

甚至挪用了王皇贵妃法事的银子。这话他没说出口,但朱由检心里明白。

“可是,父王。”朱由检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追问。

“这京城的粮市如此之大,光凭两位姑姑,恐怕也做不成这么大的局吧?这背后,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

朱常洛猛地睁开眼,看着朱由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五岁的儿子,竟然能问出如此切中要害的问题。

“你倒是敏锐。”朱常洛苦笑一声。

“没错,这背后的人,多着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朱由检,声音变得冰冷而低沉,仿佛在念诵一份死亡名单:

“除了两位公主府,孤后来才知道,参与此事的,还有瑞安公主府,驸马万炜;寿阳公主府,驸马侯拱宸……”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朱由检的心就沉下一分。

“还有保定侯梁世勋、西宁侯宋光夏、阳武侯薛濂、临淮侯李邦镇、怀宁侯孙承萌、武定侯郭应麒、宁晋伯刘天锡、东宁伯焦梦熊……”

这一串长长的名单,几乎囊括了京城里所有的顶级勋贵!

这些名字,代表着大明朝最显赫的权势,最庞大的财富,也代表着最腐朽、最贪婪的利益集团。

朱由检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小的身躯不由得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粮价会涨得如此疯狂,又跌得如此惨烈。

这哪里是什么市场波动?这分明就是整个大明朝的权贵阶层,在进行一场疯狂的资本狂欢!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和信息,联手做局,想要在国难当头之际,狠狠地吸一口大明的血!

而他的父亲,当朝太子,不过是这场狂欢中,一个被裹挟、被利用,最终被收割的“高级韭菜”罢了。

“父王……”朱由检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亏了吗?”

朱常洛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摇了摇头道:“亏?哼!他们怎么会亏?我现在才得知,他们早就跟那些大粮商通过气了,高价进,更高价出!真正亏的,是那些跟风进场的傻子!是孤!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商贩!”

“可是,父王,现在粮价暴跌,他们手里的粮……”

“他们手里哪还有粮?”朱常洛冷笑道:“早在兵部下令平价征收的前两天,他们就已经把手里的存货,高价卖给了那些想发财想疯了的下家!”

“这……”朱由检彻底震惊了。

这是典型的“杀猪盘”啊!

利用信息差,先制造恐慌拉高价格,引诱接盘侠入场,然后在政策出台前精准高位套现离场。这一套操作,简直比后世的金融诈骗还要黑!

而且,这背后牵涉的势力之广,简直令人咋舌。皇亲国戚、顶级勋贵,几乎全员恶人。

“那现在谁赚了?谁赔了?”朱由检忍不住问道:“父王,您这次,到底赔了多少?”

这个问题,直接触及了朱常洛最痛的伤疤。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这不是你该问的!”朱常洛冷冷地说道:“小孩子家,管好你自己的书本就行了!这种龌龊事,少打听!”

他显然是被刺痛了自尊心。身为储君,被人当猴耍,亏了血本,这种事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由检见状,知道自己问得急了。他连忙跪下,磕头认错:“儿臣知错!儿臣只是担心父王,怕父王被人骗了……”

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一脸的孺慕之情。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朱常洛心中的怒火又消散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心。起来吧。”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赔了多少……哼,东宫三年的用度,全填进去了!若不是你今日送来这五千两,孤连下个月给宫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朱由检心中一震。三年用度!这对于本就拮据的东宫来说,简直是伤筋动骨!

难怪父亲会如此失态。

但,危机之中,往往孕育着转机。

朱由检的大脑飞速运转。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这盘棋局的底细,那他就有办法,在这片废墟之上,为自己,也为东宫,博取最大的利益!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那双稚嫩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智慧光芒。

他看着朱常洛,一字一顿地说道:

“父王,既然如此,那儿臣以为,此刻,恰恰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最佳时机!”

“什么?”朱常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败为胜?如今粮价跌成这样,还能怎么胜?”

“正因为跌成这样,才是机会!”

朱由检的声音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父王您想,那些勋贵们高位套现走了,留下一地鸡毛。如今市面上粮价暴跌,是因为大家都恐慌,都在抛售。可之前辽东缺粮是事实,朝廷缺粮也是事实!而且粮食不管如何都是实物,这平价征收的令,能管一时,管不了一世!只要前线战事一起,粮价必涨!”

“现在,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已经跌破了成本线,正是所谓的‘谷贱伤农’之时。如果我们这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五千两,再加上东宫剩余的所有余力,大肆低价收购粮食……”

朱由检的眼中精光四射:

“如果儿臣推断不错的话,最多不出五日,朝廷就会发现平价征收根本收不上来粮,因为没人愿意做赔本买卖!到时候,为了军需,朝廷必然会放开粮价,甚至加价收购!”

“到那时,我们手里囤积的低价粮,就是真正的金山银山!”

“这就是——抄底!”

朱常洛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五岁的儿子。

这番见解,这番谋略,哪里像是一个深宫中的孩童?这分明就是一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手啊!

“检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朱常洛问道。

朱由检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了。他连忙收敛起眼中的精光,恢复了那副天真的模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这都是儿臣在书上看来的。以前听王伴伴讲过什么‘陶朱公经商’的故事,说是‘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儿臣就想,现在粮食这么便宜,不就像粪土一样吗?那咱们把它当珠玉买回来,以后肯定能赚钱呀!”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王安确实博学多才,教过皇孙不少杂学。

朱常洛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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