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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夹带私货,童言无忌(1 / 1)

朱由校静静地坐在那里,久久无言。

朱由检的那番话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将他过去十五年里,所有对皇帝这个词语的模糊认知,稍微雕刻得清晰而沉重。

原来皇帝二字,并不只是意味着无上的尊荣、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生杀予夺的权力。

或许更意味着,要背负起一个庞大帝国的沉疴与腐朽;意味着,要在无数看似无解的困局中,去寻找那一线生机;意味着,要独自面对那份高处不胜寒的、不为人知的孤独与无奈。

“五弟!”

许久,朱由校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迷茫。

“若依你之见,皇爷爷的‘裱糊’之策,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那么根子上的问题,又该当如何解决?”

他第一次,开始主动地、认真地去思考这个问题。一个,他过去从未关心过,也从未觉得自己需要去关心的问题。

朱由检看着兄长,知道自己今日的这番话,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手指了指那篇被他记在心中的殿试策问题目:

“皇爷爷的策问题里,不是已经说了吗?”

他缓缓地说道:“要‘更化善治’,要‘起敝维风’。翻译过来,便是要革除旧有的弊病,成就良善的治理啊。”

朱由校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意。

“太笼统了。”

他直言不讳地说道:“这八个字,说得是好听,却如同那空中之楼阁一般,看得见,摸不着,终究是不可企及!”

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这些正确的、却毫无用处的“大道理”了。他想要的,是更具体、更实在的东西。

朱由检心中暗叹一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那些来自后世的知识,那些对明末历史的深刻了解,让他的脑中,储存着无数的“答案”。

从清查田亩、一体纳粮,到整顿军屯、改革兵制,再到开放海禁、发展工商……

但这些答案,他一个都不能说。

不是不敢说,而是不能说。

且不说这些超前的思想,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与危险。更重要的是,治国,从来都不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每一个所谓的“正确答案”背后,都牵扯着盘根错杂的利益集团,都连接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时机不到,强行推动,只会落得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他能做的,只是借此机会,在兄长这位未来的君王心中,将那颗种子,埋得更深一些。

“大哥。”

朱由检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朱由校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问根子在哪里。其实,根子就在于利益二字。”

“利益?”

“国库空虚,真的是因为天下无钱吗?不。是因为,天下的财富,都集中在那些不交税的人手里。我们收不上税,不代表百姓没有被盘剥。这是利益!”

“军制败坏,真的是因为天下没有勇士了吗?也不尽然。是因为,‘兵为将有’,那些士卒,只知有将主,而不知有朝廷;更是因为,‘吃空饷’、‘克扣军粮’早已成了上下默认的惯例。这也是利益!”

他看着兄长那双越来越凝重的眼睛,缓缓地道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结论:

“若要真正解决这根子上的问题,非得要有天大的魄力、钢铁般的决心不可!必须要自上而下,如皇爷爷所说,重正纪纲、清吏治!在此之上,还要能均田亩以安民心,强军伍以御外侮!这其中的每一步,都如同与虎谋皮,都要从无数人的口中夺食。这绝非是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力,可以轻易完成的。”

这番话虽然依旧没有给出具体的“怎么做”,却已然揭示了问题的本质,点明了改革的方向与难度。

说到这儿朱由检不得不想起了当今万历朝之初的张居正,不管是后世,还是当今万历朝。张居正之名不管因何原因都响彻寰宇。可以说如今朝廷的弊端跟张居正接手的烂摊子一样,可以说张居正除了没有彻底的动比较敏感的军权外,其他财政、经济、吏治等各方面都进行了改革。

想到这儿朱由检不知道自己这个爷爷现在对张居正又是何心理,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己这个爷爷从来不提张居正,哪怕是必须要提也只是用张先生一语带过,这很吊诡。也不是说他不能叫张先生,毕竟张居正是他的老师。诡异在于哪怕就算如今朝廷已经定性了张居正是“擅权佞相”,但朝臣每次提及的时候都会说故相张居正,但万历却从不提及他的官位,也称其为张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伤他自尊的原因,毕竟万历确实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

朱由校听完倒是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有再追问具体该如何“均田亩”、“强军伍”。因为他知道,五弟说得对,这些事情,太过巨大,太过遥远。

他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弟弟。那目光中,有震惊,有佩服,有依赖,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难以言喻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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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地问道,像是在问弟弟,又像是在问自己:

“五弟,你为何会懂得这些?”

是啊,这些道理,那些盘根错杂的利益关系,那些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未必能看得清楚的症结所在,他这个年仅九岁、常年身居深宫的弟弟,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朱由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符合年龄的带着淡淡忧伤与孤寂的表情。

他从容地回答道:

“大哥,你忘了,我生母去得早,名义上的母亲,也并不如何亲近。小时候,少有玩伴,也无人管束,我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书房里那些不会说话的典籍,来寻求一丝慰藉罢了。”

“伴伴们常说,读史可以知兴替。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也不过是,平日里独自读那《资治通鉴》和本朝的《实录》时,看到兴衰更迭、王朝败亡,自己胡乱联系起来的一些痴人说梦、胡思乱想罢了。让大哥见笑了。”

这番话,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一个早慧而孤独的皇子,在浩如烟海的史书中,寻找慰藉,并从中领悟出一些超越年龄的见解,这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而那一句“胡思乱想”,更是将自己所有的“锋芒”,都轻巧地收敛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孩童无心之下的“妄言”。

朱由校听着,看着弟弟那双清澈却又透着一丝孤寂的眼睛,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惑,也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怜惜与信赖。

朱由校看着弟弟那张看似平静,实则眉宇间藏着一丝孤独落寞神色的脸庞,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困惑与惊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个五弟,自小便与旁人不同。

尤其是圣母李太后曾经还封其为灵童,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婴孩,却已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聪慧与安静。宫里也一直传言,说这五皇孙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带着宿慧而来。

见朱由校眼中的困惑已转为信赖,朱由检知道,时机正好。他要趁热打铁,将自己这些天来对萨尔浒之战的深入思考,用一种兄长能够理解的方式,条分缕析地“灌输”给他。

这不仅仅是在分析一场败仗,更是在培养一位未来君主,最基本的战略眼光。

“大哥!”

朱由检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道:“且容弟为你仔细梳理一番。”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此次萨尔浒之败,表面上看,是败在了杨镐一人的指挥失当上。但实际上,这绝非偶然,而是我朝多年积弊,在军事上的一次总爆发!弟斗胆以为,此败,至少有五大弊端。”

“哦?你说来听听!”

朱由校毕竟才十五岁,正是热血少年,听到朱由检的话瞬间来了兴趣。

“其一,便是庙算失策,战略失当。”

“大哥请想,大军出征的时机,选在二三月间的辽东,此时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天气依旧寒冷,本就不利于我南军作战。加之粮草筹备本就不济,可朝堂诸公,却偏偏想着要毕其功于一役,打一场速决战,好节省开销。殊不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开弓便没有回头箭,岂能因心疼银子,而误了军国大事?”

“那经略杨镐,更是食古不化!他身为三军统帅,不想着如何发挥我朝兵力雄厚的优势,却偏要去学什么成化年间宪宗皇帝故事,想再现犁庭扫穴之旧事,将十一万野战精锐大军,硬生生拆分成了四路,彼此之间相距数百里,消息不通,难以呼应!”

“这分明是自废武功!兵法上常说,要‘我专而敌分’,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去打敌人分散的部队。他可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硬是把我军拆散了,去打敌人集中的主力!这不是明摆着让那奴首可以‘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集中他的精锐骑兵,将我们逐个击破吗?如此愚蠢的战略,还未开战,其实便已先败了三分!”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他虽不懂什么深奥的兵法,但这番大白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将自己的兵力拆散了去打集中的敌人,这确实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你说得有道理!”他赞同道。

朱由检接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便是军制不明,将帅互相掣肘。”

“大哥你看塘报上写的:西路军的杜松,贪功冒进,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北路军的马林,畏首畏尾,迟疑不前,错失了救援的战机;南路军的李如柏,更是畏缩不前,几乎是寸步未动;只有东路军的刘綎,还在孤军深入,却不知其余三路皆已溃败!”

“四路主帅,四副面孔,各怀各的心思,没有一个是以全局为重的!更可怕的是,那经略杨镐,根本就无力节制手下的这些总兵!那杜松,竟然敢在战前公然违抗经略的军令,擅自提前出兵!军纪败坏到了如此地步,焉能不败?”

他看了一眼朱由校,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正如前几年殿试时,皇爷爷的策问题里所痛心疾首的——‘偏裨侵大帅’,在我大明的军中,早已是常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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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朱由检刻意隐去了一层更深的原因没有说。

他知道,大明朝之所以设计出这种互相掣肘、互不隶属的混乱指挥系统,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将帅拥兵自重,形成尾大不掉的割据势力。

这是文官集团与皇权,对武将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所致。宁可打败仗,也不能让武将的权力过大。

只是,这其中深层次的帝王心术与政治权衡,对于眼前这个才十五岁、正值热血年纪的兄长而言,还太过复杂。此刻让他知道这些,反而会扰乱他的认知。

果然,朱由校听完,根本没往深处想,只是被这混乱的指挥和败坏的军纪气得是热血上涌,连连点头赞同自己五弟的观点。

他重重地一拍朱由-检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真诚而又直接的赞赏,笑着说道:

“五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都亮堂了!依我看,我要是皇爷爷,我都想直接派你去做那个经略,去辽东打仗了!”

“噗——咳咳!”

朱由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也只有跟自己这位不怎么受那些翰林院进士们“帝王之术”教育、常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直性子大哥在一起时,才能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玩笑话。

他连忙摆手,苦笑道:“大哥,你可饶了我吧!我是什么身份?上次‘梃击案’的时候,我不过就是在朝会上多说了几句话,便被那满朝的文武群起而攻之,差点没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这要是我真敢去做什么经略辽东,恐怕那些言官们,一人一口,都能把我生吞活剥了,骨头渣子都不带剩的!”

朱由校闻言,却是很认真地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摇了摇头,用一种极为笃定的语气说道:

“外人哪有自家人可靠?我看啊,是这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定错了!”

朱由校这句“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定错了”说得是斩钉截铁,充满了少年人独有的、那种未经世事打磨的锐气与直率。

可听在朱由检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吓得是亡魂大冒,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小手,一把捂住了朱由校的嘴!

“大哥!慎言!慎言啊!”

朱由检的脸色一变。他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偏厅内外,并无旁人偷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脏依旧“怦怦”狂跳,他现在还不想领盒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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