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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西才子,务实阁臣(1 / 1)

偏厅之内,突然一片安静。

方从哲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位门生,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好一个明白的结果,好一个为国为君的臣子本分!”

他抚掌赞道:“会甫,你能有此见识,老夫心甚慰啊!”

这一刻,两人之间再无试探。只一个眼神,一杯酒,便已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王勃一篇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八字,将江西的声名推向了极致。到了大明朝,尤其是国朝初期,江西籍的英才更是如同井喷般涌现,解缙、杨士奇、胡俨……

一个个光耀史册的名字,撑起了永乐盛世的半壁江山。

这股风气,在嘉靖年间达到了巅峰,却也迎来了拐点。

“人杰地灵甲天下,满朝文武半江西。”

这句流传于京城的民谚,既是赞誉,也是谶语。当江西籍的两大巨头——内阁首辅夏言与次辅严嵩,这对曾经的同乡,最终反目成仇,成为誓不两立的政敌时,整个江西官场集团的命运,便被彻底改变了。

那场惨烈的斗争,最终以严嵩迎合帝心、构陷害死夏言而告终。严嵩虽独揽内阁大权近二十年,风光无限,但这场胜利,却给他的家乡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自严嵩倒台之后,整个江西籍的官员群体仿佛被抽走了灵脉一般,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未能出过像夏言、严嵩那样的中枢高官。

渐渐地,世人对江西士子的印象,也从“经世致用”的干才,变成了“会读书、书生气浓”的文人。

然而,新入阁的东阁大学士吴道南,却似乎是个例外。

与那些皓首穷经、埋头于学说义理的同乡不同,吴道南为人更为务实,讲求经世致用。他自万历十七年高中进士之后,便一直在翰林院“养望”。到了明代后期,翰林院几乎成了内阁的预备班,非翰林不入阁,这已是官场惯例。

从万历十七年到三十七年,整整二十年的光阴,吴道南和其他清贵翰林一样,每日的工作便是掌制诰、修国史、为皇帝讲经筵,虽然清闲尊贵,却并无多少实权。直到万历三十七年,他才终于外放,被启用为礼部右侍郎,并代理尚书事务。

多年的沉潜,一朝得到施展抱负的机会,吴道南上任之后,立刻展现出了他那股压抑已久的干劲。

他一改官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积弊,大刀阔斧地重申国家典章法度,理清官员的谥号典则,不屈从于任何权贵的压力,一切秉公办理,一时间让暮气沉沉的礼部衙门焕然一新。

他更是不畏上意,为了敦促皇太子出阁讲学,竟一连上了十道奏疏!然而,当时的万历皇帝心中对储君出阁讲学另有盘算,对他的奏章自然是置之不理。

万历三十八年,京城一带遭遇大旱,民生凋敝。吴道南又上疏,请求皇帝清除蒙蔽圣听、壅塞言路、贪腐横行等五种“郁结”之气,条条切中时弊,振聋发聩。结果,神宗依旧不予采纳。

后来,朝鲜使者前来,请求购买大明朝的火药,吴道南力排众议,坚决反对,认为此举有资敌之嫌。西域的吐鲁番进贡美玉,他又上疏,以“君子不贵奇技淫巧之物”为由劝谏,不予收受。辽东总兵提议在边疆重地也开设科举,选拔文官,他则认为辽东乃国之藩篱,当以武备为重,开科取士会分散精力,于是搁置了这一提议。

可以说,吴道南的每一次出手,虽然抛开时代发展不谈,但都精准地符合当时历史环境下的价值观!积极展现了他务实、强硬且极富远见的政治风格,与当前官场可谓格格不入!

后来,他因父亲去世,依照祖制回乡丁忧。直到这个月,才刚刚服丧期满,便被一道圣旨,直接从乡野之间,征召入了内阁。

多年的蛰伏,加上丁忧期间对民间疾苦的深刻体会,让吴道南积蓄了满腔的抱负。一入阁,他几乎是无缝衔接,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先是就瑞王朱常浩的婚礼规制上疏,提出了详尽的建议。紧接着,储宫出讲、诸王豫教、选拔勋旧大臣、举荐被遗忘的贤才、撤换祸害地方的矿监税使、补齐空缺的言官职位……

一道道奏疏,如雪片般递到了万历的跟前。然而,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

那位深居九重、厌倦了朝政的万历皇帝,对他这位新任阁臣的所有奏请,尽数留中不发,未置一词。

就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击打在了一团厚重的棉花之上,无声无息,毫无回应。这便是万历朝晚期,一个有心作为的臣子,所必须面对的无奈与困境。

此时师生二人间的默契达成,气氛也变得更加轻松起来。方从哲为吴道南布菜,吴道南则为方从哲斟酒,言谈之间,已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同僚间的坦诚。

吴道南放下酒杯,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反而蹙起了眉头,轻轻一叹。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恩师在上,学生有一言,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方从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自学生五月入阁以来,短短一月虽时日尚短,然日观邸报,夜览奏疏,只觉这天下,竟是处处烽烟,时时警报,实是触目惊心。”

吴道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痛:

“西北边陲,甘肃方有‘红沙之役’,数千虏贼竟能深入内地,屠戮我军民,焚掠牲畜,无算其数!而当地镇将唐盛世,竟敢匿其败状,反以虚假的‘堵截塘报’欺瞒朝廷,其前后蒙蔽之事,不知凡几!”

“西南之地,崖州、黎州的蛮乱,罪责明明在于官府处置失当,致使民怨沸腾。那叛贼阮升已窜入粤地,沿途州县,竟然无一人上报示警!”

“再看这东北辽东,抚按官郭光复、王雅量皆已上疏言说:宁远、前屯卫两地,专职的兵备道,竟已空缺了整整三年!虽说有人暂行代理,然名不正言不顺,面对危局,如何能有力支撑?如今兵备道张国儒又请告归乡,兵部理应将其视为缺出,另行推举,恳请皇上速速批发!”

“不仅如此,那开原、辽阳二地,乃抵御北虏宰赛、粆花部落之前沿,其通判之职,同样空悬经年,不见朝廷选任!吏部理应立刻择选那些素有边才之人前往补任!”

“还有蓟辽总督薛三才的奏报,今年四月,黄花镇边外的山场被烧,虏贼更是直接摸上了黄花岭,掳杀了我朝的烽燧军士!事后,督抚衙门虽将失事将领刘守廉、杨大庆等人先行革任,勘问罪责;又将李世爵、王之宠罚俸,看似处置了,但这其中有无重大情弊,还需进一步查明!至于该镇的夷人部落,因索要赏赐不成,便屡次三番前来劫掠,边备亟待加强。皇上虽批了‘这起大根因,着该按关御史查明奏处’,又让督抚严加备御。可一句‘严加备御’,谈何容易?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又有何用?”

“至于东南,浙、直、福三省,每年应上缴的改折绸缎布匹,累年拖欠,迟迟不到。如今边疆处处用兵,国库空虚,这税赋竟也收不上来!”

吴道南越说,神情越是忧虑。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方从哲,沉声道:“恩师,如今我身处内阁之中,所忧之事自然也不同了。学生看到的,如今惶惶大明,四处漏风,勉力支撑。可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却还在为些许意气之争,内斗不休,始终不能拧成一股绳,共赴国难!此情此景,如何能不让人忧心忡忡?”

他端起酒杯,郑重地对上方从哲的视线:

“是以,在学生看来,如今的‘梃击’一案,便如同这屋里着了火。我们最该做的,不是争论这火是谁放的,也不是借着这火去烤自己的手,而是要立刻齐心协力,将它扑灭!快刀斩乱麻,让朝局尽快稳定下来,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吴道南的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将他那务实派官员的本色,以及对国家前途的深切忧虑,表露无遗。

然而,方从哲听完这一席话,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波澜。

他静静地听着,神色依旧温和。待吴道南说完,他才缓缓地端起酒杯,与吴道南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会甫!”

他开口了,声音平稳而舒缓。

“你的这番忧国之心,老夫明白。”

他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道:

“甘肃之败,崖黎之乱,辽东之警,赋税之缺……这些事,听着骇人,可在我大明朝这两百多年的基业面前,终究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他看着吴道南那依旧紧锁的眉头,语气中带着一种久经风浪的从容与淡然:

“你我身为辅臣,要做的,便是分清轻重缓急。只要这朝堂的根本不乱,只要这君臣的大义还在,你我用心王事,辅佐圣上,这些小病小灾,自然有的是时间和法子去慢慢调理。莫要因小失大,乱了方寸啊。”

他这番话,看似是宽慰,实则是点拨,也是告诫。

吴道南听着座师这番话,心中一凛。他明白,方从哲看重的只是朝中的政治格局。在他眼中,边疆的些许战事,远不如京城朝局的稳定来得重要。

而这也正是这位在万历朝后期,能稳坐首辅之位数年之久的老牌政客,其为官处世的真正哲学。

只是相比较方从哲,吴道南稍微更关心边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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