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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寒门亲信终得见,陋室相逢话前尘(1 / 1)

望着万历皇帝那渐渐远去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李太后的脸上,却无半分的笑意。她依旧半靠在那软垫之上,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她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清楚。方才那句“事后才知”,便是默认了。

王喜姐!

一个声音在李太后心中呼唤着,她想起了一个名字,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的思绪,却已然飘回到了两年多前,万历四十年的十月。

那时,郑贵妃所生的寿宁公主,其驸马冉兴让,竟在宫中,被掌管公主家务的宫人梁盈女和内官彭进朝等人,公然殴打侮辱!

在这看人下菜碟的深宫之内,谁人不知郑贵妃的威势?竟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动她的女婿?

李太后当时便已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知道,这背后若是没有中宫王皇后的默许甚至是授意,单凭那梁盈女和彭进朝,是断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后来此事闹大,万历命卢受前去调查,那彭进朝等人竟还敢在东安门内大声辱骂,毫无惧色。寿宁公主三次上奏,竟都被人拦下,送不到万历的手中!驸马冉兴让更是一气之下,受不了这等侮辱,直接逃出了京城!

最终,万历勃然大怒,下令将那逃跑的驸马冉家一屋子人,都给拘禁了起来!还是自己看不过眼,让皇后传旨过去诘问责备了一番,此事才算是不了了之。

“唉……”

李太后正想着,张隆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回报:“圣母皇太后,皇爷的銮驾,已经回乾清宫了。”

李太后“嗯”了一声,道了句“知道了”,便又重新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是她?!

她那只干枯的手,在锦被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大胆而又惊人的推测,渐渐地,在她那颗早已看透了无数宫闱秘辛的头脑之中,成形了!

——中宫,是觉得哀家这把老骨头,即将离世,而太子又孱弱无能,不足以依靠。所以,她需要将东宫的所有权力,都牢牢地,攥在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太后”手中!

——为此,她就必须清除一切,可能妨碍到她的人!而那个日益精明能干,甚至已隐隐有几分要自立门户之势的太子妃郭氏,便是最大的那个障碍!

是啊!

李太后心中,越想越是透亮!

王皇后扶持东宫多年,又岂会看不透常洛那懦弱多疑、毫无主见的本质?她可以扶他上位,但绝不相信,他能在那豺狼环伺的朝堂之上,保护好自己,更保护不好她王皇后的身后名,所以还是想握住手中的权势!

而郭氏呢?郭氏的表现,早已超出了一个“温良恭顺”的儿媳的范畴了!她聪慧、果决、有心计、有手段!无论是在“移子固宠”之上,还是在“借势献策”之间,都展现出了非凡的政治天赋!

这定然是让王皇后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她发现,自己渐渐地,已经无法完全掌控郭氏了!郭氏正在凭借着她自己的能力,和对那两个皇孙的抚养权,建立起属于她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

这其中,最最致命的一点便是——如果任由郭氏这般发展下去,待将来常洛登基,那郭氏,便是名正言顺的、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而她王喜姐,虽然也会被尊为皇太后,但手中的实权,怕是很快便会被这个更年轻、也更有手腕的新皇后,给架空!

尝到过权力的人是很难经得起诱惑的,他是做过皇后的,她也深知权力并不是一句话,一个位置就能拥有的,但中宫皇后经营宫中多年,很明显不想放弃苦心经营的结果。那么她的目的应该是希望扶持一个没有那么精明且野心勃勃的太子妃了!

她不想在熬死了郑贵妃之后,又迎来一个,更难对付的“儿媳妇皇后”!

想到这里,李太后的心中,却又生出了另一个更深的疑惑。

——皇爷呢?

——皇帝他,为何要包庇皇后?

以他那多疑的性子,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他与王皇后之间,也并无多少真情实意可言。他为何要这么做?

除非……

李太后不得不长叹一口气。她感叹,自己和皇帝这对母子,如今也是年纪大了,心思隔得远了,她已经渐渐地,摸不清这个儿子的真实想法了。

但他此举,或许还是为了那帝王心术之中,最重要的两个字——平衡。

是啊,平衡。

郭氏的死,最大的嫌疑人是谁?在所有人看来,自然是郑贵妃!

这桩案子,无论最终查不查得清,都将成为一笔永远算在郑贵妃头上的“血债”!

自己的儿子,怕是对这种情况,是乐见其成的!

他或许正愁着,该如何修剪一下郑贵妃和福王那过于茂盛的枝叶呢。郭氏的死,可以极大地打击郑贵妃的声望,让太子和外朝的文官集团,对她更加地仇恨,从而形成一种新的、更加稳固的“仇恨平衡”!

一个死了的、能成为攻讦郑贵妃永恒靶子的太子妃,比一个活着的、日益精明得快要不受控制的太子妃,同时削弱东宫的政治势力,将现在的皇帝和太子之间的间隙慢慢用郑贵妃这个替代品来弥补,用郑贵妃来吸引东宫的仇恨!

到时候皇帝能完全置身事外,可以说罪名恶名郑贵妃背!同时也打击一下后宫里面的投机分子,因为一旦给一些人一个往上爬的梯子,就有的是人往上搏一搏的!

同时想到也正是因为万历和皇后这对伉俪夫妻的合作,才能在后宫中安稳多年,看来自己儿子也是从当年世庙的教训里得到了许多经验啊!

想到此处,李太后只觉得一阵心寒。看来如今自己的儿子已经谁都不信任了!可能包括我自己都已经不信任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太乏了,太累了。

干脆不想了。

而另一边,勖勤宫的下人房内。

李进忠今天,却收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

宫外,竟然有人托了门子,捎信进来,说是他那个远在肃宁县老家的大侄子,魏良卿,竟然一路寻到了京城!来找他这个叔叔了!

“我的天爷啊!”

李进忠激动得是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他连忙从自己那本就不多的私囊里,摸出了几钱碎银子,重重地塞给了那个前来传话的小门子!

他还以为家里的人,早就当他这个人,已经死在了外面了呢!不认这个不孝子孙了呢!

却不想……

却不想,还有人,记挂着自己啊!

这突如其来的亲情,让他那颗早已被宫中冷暖给磨得有些坚硬的心,瞬间便柔软了下来。

他心中是又喜又酸,只觉得这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李进忠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卯时开宫门,便立刻寻了个“出宫采办”的由头,向管事太监徐应元告了假。徐应元如今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自然是满口应允。

李进忠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直身,也顾不上吃早饭,便怀揣着那颗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匆匆地,向着传话门子留下的那个地址——左安门外——赶去。

左安门,位于京城外城的东南角,一出此门,便已是脱离了那繁华似锦的天子脚下,进入了一片更为广阔,也更为贫瘠的世界。

这里,便是京城有名的“贫民窟”。

只见道路两旁,到处都是用那芦苇、茅草、甚至是些残破的木板,随意搭建起来的窝棚。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潮湿、腐烂和贫穷的怪味。

李进忠在这富丽堂皇的宫里头待久了,乍一见到这番景象,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他循着地址,七拐八绕,终于在这片迷宫一般的窝棚区里,寻到了一处略微齐整些的院落。这院落,说是专门租给那些初来乍到、无处落脚的外乡穷人暂住的地方。

院门口,一个穿着破旧棉袄、无精打采的门子,正靠在门框上打着瞌睡。

他见李进忠这么一个穿着干净体面、虽然看着像是个太监的人走上前来,也是精神一振,连忙上前,带着几分警惕,又带着几分谄媚地问道:“这位……这位爷,您是……?”

李进忠也顾不上与他多客套,急切地问道:“这位大哥,敢问,你这院里头,可有一个从河间府肃宁县来的,名叫魏良卿的后生?”

那门子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魏良卿?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昨日才刚住进来的。您找他啊?”

他上下打量了李进忠一番,见他虽然是个内官,但眉宇间也带着几分焦急,不似是来寻仇的,便也指了指后院,道:“在呢!在呢!您往里走,后院,丙字号,第二十一间房,便是他了。”

“多谢!多谢了!”

李进忠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塞到了那门子的手里。

然后,便也顾不上其他,快步向后院走去。

这后院的景况,比之前院,还要更加简陋几分。只见一排排用那粗糙的木头栏杆,混合着泥巴、芦苇草,随意搭建起来的小隔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那墙壁,薄得跟纸糊的一般,隔音效果极差,甚至还能从墙缝里,闻到隔壁传来的各种怪味。

李进忠寻到了那“丙二十一”的房号,心中那股子激动之情,更是难以言喻!

他站在那扇用几块破木板拼凑而成的、歪歪斜斜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请问魏良卿可是在里面吗?”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一个同样是穿着破旧短打,睡眼惺忪,满脸不耐烦的庄稼汉子,从那昏暗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对着门口的李进忠,便是一通大吼:

“嚷嚷什么?!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找晦气呢?!”

李进忠被他这一嗓子,给吼得是彻底懵了!

他不是良卿?

他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汉子,那点刚刚酝酿起来的“叔侄相认”的激动情绪,瞬间便被浇灭了个干干净净!

那汉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吵错了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李进忠,见他虽然穿着寻常的青布直身,但那气度,却不像是一般人。他挠了挠自己那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语气也缓和了些许,不耐烦地问道:“你……你找谁啊?”

李进忠这才发现,这小小的茅草屋之内,竟是横七竖八地,还躺着好几个同样是在呼呼大睡的汉子!想来,这便是那种专门租给外乡苦力们,混住的大通铺了。

他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又将方才的话,重新问了一遍:“这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叨扰了。我是想寻一个从河间府肃宁县来的,名叫魏良卿的后生。不知……”

“哦!你说良卿啊!”

那汉子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他朝着屋里头努了努嘴道:“不在屋里!那小子,天不亮就起了,说是要去后头的茅厕,撒尿去了!你且去那边寻寻看吧。”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李进忠,“砰”的一声,便又将那扇破木门,给重重地关上了!

李进忠站在门口,只觉得是尴尬到了极点!

他方才竟是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差点就上演了一出“痛哭流涕认亲”的大戏!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便也只得是,循着那汉子所指的方向,向着那后院的茅厕,寻了过去。

这院子里的空气,本就不好闻。越是往后走,那股子混杂着尿骚和秽物的恶臭,便也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李进忠在这宫里头待久了,哪里还闻过这等“人间至味”?他下意识地,便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就在他寻到那简陋的茅厕之外时,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高大,却面黄肌瘦的年轻汉子,正站在那里,对着墙根儿放着水。

他身上穿着一件早已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脚下则是一双早已磨破了的草鞋。

李进忠看着他那落魄的背影,和他那与自己兄长有七八分相似的轮廓,那颗早已被尴尬给冲散了的激动之心,又再次“怦怦”地,跳动了起来。

这一次……

这一次,总该不会错了吧?

他站在那里,等着。

直到那年轻汉子,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提上了裤子,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李进忠看着那张虽然被生活磨砺得有些憔悴,却依旧难掩年轻朝气的脸庞,那双与自己,与自己兄长,都如出一辙的眼睛。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我……我……”

“我是你……二叔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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