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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灵柩久阁君恩薄,愁云密布锁东宫(1 / 1)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已是万历四十年的暮春时节。

然而,万历皇帝似乎早已忘记了,在那个寒冷的深秋,他曾有过一个刚刚过世的妃子。

自打圣母皇太后的寿宴之后,局势的发展,竟真如当初王安所担心的那般,对东宫越发地不利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真的因为太后对朱由检那份超出寻常的喜爱,引起了万历皇帝心中“平衡之术”的反弹;还是他单纯地,就对已故的王皇贵妃,以及她所代表的太子一系,心存着一份难以化解的厌弃。

总之,东宫,依旧处在一种持续的、无声的打压之中。

最明显的,便体现在王皇贵妃的身后事上。

自打去年九月十三日薨逝之后,万历皇帝便迟迟不肯下旨发引,即将灵柩送往陵寝下葬。不仅如此,连那本该由内帑拨付的、营造坟茔工程的款项,也在层层下拨的过程之中,遭受了来自各方大大小小势力的贪墨和克扣!

负责监察此事的工科给事中马从龙,眼见着工程进展缓慢,耗费巨大,实在是忍无可忍,接连上疏,痛心疾首地向皇帝陈言:

“臣常常看到,每逢朝廷有重大典礼之时,那些宦官之类的小人,便会将此看作是中饱私囊、大发横财的绝佳机会!往往是,朝廷拨付的银钱,一百两之中,没有一二两是能真正用在工程之上的,其余的,尽数都被这些人给耗费、侵吞了!而当事的官员,又碍于典礼事关重大,不敢执理力争,只能是听之任之!”

“如今臣粗略计算,王皇贵妃的陵寝规制,所需用度本就不多。封土享殿,皆有定式。只要百官各司其职,百物预备齐全,丰俭适宜,便也足以彰显孝子之心,全了国朝体面了。”

他又言:“或有人以为,可照当年‘银钱山’的往例来征调款项,甚至不应低于之前的标准。然今日之事,当以核实实用为准,以求妥善安葬,而不应当去计较那些虚浮的数额,重蹈以往的弊政覆辙啊!”

“更何况,皇贵妃诞育了睿躬,其慎终大节,理应稽考古制,弘扬我皇室慈俭之德,以昭示将来。又岂是那‘银钱山’之事,可以相提并论的?”

马从龙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但结果,还是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万历皇帝依旧是躲在深宫之中,对此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这灵柩,便也只能一日一日地,停放在那冰冷的宫殿之中,不得安宁。

一直拖到了次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年的四月,眼见着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左给事中周曰庠再次上疏,焦急地提醒皇帝:“启禀皇上,皇贵妃王氏的金券工程,将不日告成。引领之事,全在于皇上一声令下,恳请皇上敕下礼部,择定吉期,早日举行发引大典!”

可这道奏疏,依旧是如同石沉大海。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拖到了五月。连远在南京的礼部事、吏部右侍郎史继偕,都听闻了此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上了一道言辞恳切的奏疏:

“皇贵妃王氏,于去年九月薨逝,距今已逾半载有余!稽查国家旧典,凡后妃薨逝,其发引安厝之事,皆应在百日之内举行。先是,部臣具疏请期,后又经科臣再三敦请,可至今,仍未奉得皇上俞旨。一时间,京中大小臣工,无不翘首以盼,忧心忡忡。”

“近来臣阅邸报,闻福王府的选侍王氏薨逝,择于五月初九日安葬,随即奉得皇上俞旨,令所司好生操办。圣上慈爱轸念,真是无微不至。”

“只是皇贵妃乃皇太子之生母,典章尤重!如何能独独使她的灵柩长期停放宫中,迟迟不得安葬?揆之大义,实乃前所未闻啊!”

这些消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更是让本就心中烦闷的太子朱常洛,焦躁不已!

近来,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许多,脾气也日渐暴躁,时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在宫中大发雷霆,搞得整个东宫上下,都是人人自危。

太子妃郭氏,眼见着局势对东宫越发不利,也是心急如焚。她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朱由检这个“灵童”的身上。

她平日里,便有意无意地,时常会带着朱由检,前往慈宁宫,向圣母皇太后请安。

只是,李太后又是何等的人精?她虽然看在朱由检这个“小麒麟儿”的面子上,每次都肯召见,也对朱由检表现得喜爱有加。但每每当郭氏想将话题,巧妙地引向东宫的困境,或是王贵妃的身后事上时,都会被李太后用几句不着边际的佛法,或是无关痛痒的家常话,四两拨千斤地,给轻轻地带了过去。

她老人家,分明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啊!

如此一来,东宫的处境,便更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之中。

朱常洛焦躁,郭氏忧心,底下的人,更是个个都提心吊胆。

慈庆宫,勖勤宫内。

愁云惨雾,似乎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常态。

太子朱常洛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庭院中那几株了无生气的宫槐,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刚刚又来了一趟郭氏这里,为的,自然还是王贵妃的身后事。

“还是不行吗?”他转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失望。

太子妃郭氏坐在不远处,脸上也满是疲惫。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臣妾也尽力了。这几日,臣妾时常带着检哥儿去慈宁宫请安,可每每当臣妾想将话题,引向贵妃娘娘的丧仪之事时,圣母皇太后她老人家,便总会四两拨千斤地,将话头岔开。看样子,太后她老人家,似乎是无意再插手此事了。”

“无意?!”朱常洛闻言,竟是低吼出声,眼中充满了血丝,“她如何能无意?!我母妃当年也算是从她慈宁宫里出去的人啊!她老人家怎能如此无情?!”

他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了。

而在书房的另一侧,一张宽大的书案旁,皇长孙朱由校,正由他的伴伴太监刘良相侍奉着,一笔一划地,练习着书法。

今日的他,显得是异常的用心和安静。

他毕竟也已经快七岁了,虽然未必能完全理解大人们的烦恼,但也能从父王那日渐暴躁的脾气,和嫡母那挥之不去的忧愁之中,敏锐地感觉到,似乎出什么大事了。他不敢再像往日那般顽劣,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撞到父王和母妃的“枪口”之上。

在他的旁边,还摆着一张小小的板凳。朱由检,则安静地端坐在上面,两只小短腿晃荡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书房内这压抑而又充满了火药味的一幕。

朱常洛在殿内来回踱步,口中不住地唉声叹气。

他身边的伴读太监邹义见了,连忙上前,试图为他分忧,劝道:“小爷,事已至此,光是生气也无济于事。依奴才看,不妨小爷您再上一道奏疏给皇爷,就说您近来心有所感,亲自为皇贵妃娘娘写下了一篇祭文,想请皇爷御览?”

邹义话音刚落,另一名伴读李实,便立刻打断道:“不可!万万不可!邹公公此言差矣!如今皇爷正为此事而心中不快,小爷若是再上疏提及此事,岂非是明知故犯,直往皇爷的逆鳞上撞吗?!到时候,只怕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更惹皇爷震怒!”

李实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过直接,有些伤人了。他偷偷地觑了一眼朱常洛,只见小爷果然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难听,但李实说的,确是事实。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朱常洛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身上——大总管,王安。

他知道,每到这种关键时刻,王安,总是比旁人看得更远,也想得更深。

王安见自家小爷望了过来,心中暗叹一声,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小爷。奴才以为,邹公公和李公公所言,皆有其理。小爷您孝心可嘉,自然是希望王贵妃娘娘能够早日入土为安。只是,眼下的局势,确是不允许咱们再有任何主动的举动了。依奴才看,还是应当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暂且只能是等待外朝的臣子们,继续发力了。”

“等?”

邹义闻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都等了多久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这不等于没说吗?”

王安却不理会他的言语,只是看着朱常洛,继续用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小爷,外朝那边,也并非是全无动静。近来,礼部的几位臣子,便又上了一道关于‘代藩之争’的奏疏。此事,看似与咱们东宫无关,实则却是大有文章啊!”

“代藩之争?”朱常洛疑惑道,“是山西代王府的那个案子?孤也有所耳闻。只是,此事与我母妃的丧仪,又有何干系?”

王安这才将他打探来的消息,缓缓道来:“小爷您想,礼臣们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提旧案?”

他解释道:“他们上言说:‘议各王府未经奏选在府人数,系例前者,合开列行次,造入妾册,以备他日子女名封之考。’这便是拿了万历十四年时,唐王朱硕熿的例子来说事了。”

“当年,唐王朱硕熿为其宠幸的滥妾杨氏、徐氏所生的两个儿子请封,便曾上疏,为这两个妾请补妾名于册。当时蒙皇上准奏,后来其庶长子朱器墭,也因此得以册封为世子。”

王安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些:“礼臣们的意思是,既然有唐王的先例在前,那如今这代王府的案子,便也好办了!那代王府的庶长子朱鼎渭,其生母裴氏,虽也是无名无分的滥妾,但既然生下了长子,理应补入妾册!如此一来,朱鼎渭便是名正言顺的庶长子!而代王的那位次妃张氏,她所生的儿子朱鼎莎,即便母亲是次妃,那也只能算是庶子!既然都是庶子,那便当以长幼为序!这世子之位,自然该由庶长子朱鼎渭来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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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代王和张氏,”王安继续说道,“奏疏上也说了,念在‘父母之恩’,俱可免议其罪。那张氏所生的朱鼎莎,也姑且授予一个本等将军的爵位便是。如此一来,既正了名分,又全了天恩,国法人情,两不相误。”

朱常洛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依旧不解:“这不过是山西一个藩王府里的家事,与咱们又有何干?”

王安看着自家这位尚有些不开窍的小爷,只得将话挑得更明了些,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道:

“小爷啊!您还没听明白吗?!”

“礼臣们这哪里是在议论代王府的家事?他们这分明是在借古讽今,借代藩之事,来暗指咱们东宫,暗指王贵妃娘娘的身后事啊!”

“您想!”王安的语速加快了几分,“奏疏里头字字句句说的都是:‘既膺封典’、‘典章尤重’、‘天下臣民观望所系,礼仪更当加隆’!”

“这代王府的滥妾裴氏,尚且要因为生下了庶长子而被追补名分,以正世系!那咱们的王贵妃娘娘呢?!她可是为您这位册立已久的东宫太子,诞育了龙体啊!她的名分,岂不比那裴氏要尊贵百倍?!她的身后礼仪,又岂能比那无子嗣的沈贵妃还不如?!”

“这便是朝臣们在拐着弯儿地提醒皇爷,在用这代藩之争的‘祖宗礼法’,来敲打皇爷啊!”

“轰——!”

王安这一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朱常洛心中的迷雾!

他终于明白为何王伴伴会说此事大有文章了!

是啊!朝臣们这是在用“代王立储”的案子,来类比他这位“大明储君”生母的丧仪规格问题!

两者之间,虽然看似毫不相干,但其内核,却都是一个“礼”字!一个“法”字!一个“名分”啊!

这是外朝的文官们,在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向皇爷,也向天下人,再次申明“嫡庶之别、长幼之序”的不可动摇!

他们不敢再就王贵妃的丧仪之事直接与皇爷硬顶,便想出了这等“曲线救国”的妙计,实在是高明!也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而坐在不远处小板凳上的朱由检,将父亲与王安等人的这番对话,从头到尾,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看着自家父王那由阴转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激动神情,又看了看旁边那几个同样为自己的“妙计”而沾沾自喜的太监们,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心中,只觉得一阵荒谬,甚至有些可笑。

“唉,真是白高兴一场。”朱由出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以前,他看那些后世的电视剧、小说,里面总是把太监塑造成一群阴险狡诈、搬弄是非,最爱破坏朝廷规矩的奸诈小人。

可如今,他亲身处在这深宫之中,听着自己的父王,跟王安这群在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们商讨对策,才赫然发现——这些人,恰恰才是被所谓的“礼法”、“规矩”给束缚得最深、最死的一群人!

尤其是那些像王安一样,读过几本书的太监,其思想之迂腐,对“祖宗成法”之执着,简直比外朝的那些老顽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近的,就数眼前这位王安王总管。凡事都讲究个“合不合规矩”,“有没有先例”,仿佛那《大明会典》就是他行动的唯一指南。

远的,就说他时常听王安提及的、那位已经故去的“陈佛爷”。据闻也是个极重规矩、处处维护“礼法”之人。

朱由检觉得,若是单靠这所谓的“礼法”,单靠着在故纸堆里找些“先例”,就能战胜自己那位任性又霸道的皇帝爷爷的话,那当年恐怕也就不会有那场持续了十数年之久,耗尽了无数人心血的“国本之-争-”了!

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谓的“礼法”,有时候,不过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罢了。皇爷他高兴了,便拿出来装点一下门面,显得自己圣明;不高兴了,便一脚踢开,又有谁敢真的拿这“礼法”去与他拼命?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在妄图用笼子的规则,去说服那个手握笼子钥匙的主人。

何其可悲!又何其天真!

他看着父王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无奈。他这位父王啊,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在这种“礼法”的框架之内,去与父皇进行博弈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当然,朱由检也知道,以自己现在这“人微言轻”,甚至可以说都不能言的处境,说这些也是白搭。

他只能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些自以为找到了“破局之法”的大人们,心中暗暗地摇着头。

他觉得,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能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迂腐的“规则”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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