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三日，冲刷着京城的街道，也让御史府的气氛愈发沉闷。沈砚坐在书房中，面前摊着一张京城地图，上面标记着十余名被秦岳调离官员的籍贯，可影七传回的消息却让人失望——这些官员的家属要么早已搬离原籍，要么闭口不谈，显然是受到了威胁。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岳的人盯得太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影七站在一旁，神色焦虑，“昨日我去联络太医院前御医李松的家人，刚到巷口，就遇到了秦岳的死士，若不是属下侥幸逃脱，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沈砚看着影七手臂上的伤口，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秦岳的手段越来越狠辣，显然是想将所有线索彻底掐断。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不禁有些动摇：难道先帝的冤屈，真的无法昭雪了吗？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进书房：“大人，靖安侯府的萧世子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沈砚心中一动。萧煜，靖安侯萧策之子，与他同科及第，两人素有交情。萧煜虽出身勋贵，却性情淡泊，潜心书画，极少参与朝堂纷争。他此时送信过来，不知有何用意。
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酉时，城南清风茶馆，有要事相商。”字迹飘逸洒脱，正是萧煜的手笔。
酉时，雨势渐歇。沈砚换上便服，独自前往清风茶馆。茶馆二楼的雅间内，萧煜早已等候在此，身着月白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神色平静。
“沈兄，别来无恙。”萧煜起身相迎，语气温和。
“萧兄深夜约我，想必不是为了叙旧吧？”沈砚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萧煜。
萧煜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沈兄近日在调查先帝死因，此事想必凶险万分。”
沈砚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煜：“你怎么知道？”
“秦岳在朝堂上权势滔天，沈兄的一举一动，自然难逃他的耳目。”萧煜放下茶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瞒你说，家父当年与先帝交情深厚，先帝驾崩后，家父便觉此事蹊跷，只是秦岳势力太大，我们不敢贸然调查。如今沈兄挺身而出，家父和我都愿助你一臂之力。”
沈砚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萧煜竟会主动伸出援手。靖安侯萧策手握京畿部分兵权，虽不及秦岳权势鼎盛，却也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力量。有了他们的帮助，调查无疑会顺利许多。
“萧兄，多谢你和侯爷的信任。”沈砚郑重地说道，“只是此事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累及靖安侯府。”
“沈兄多虑了。”萧煜摇了摇头，“先帝待我萧家恩重如山，如今他死因不明，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秦岳专权跋扈，早已引起天怒人怨，若不除之，迟早会祸乱朝纲，危及江山社稷。”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沈砚：“这是家父暗中调查多年所得，或许能帮你突破瓶颈。”
沈砚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份名单和一封密信。名单上记录着当年被秦岳调离京城的官员下落，而密信，则是太医院前院判苏景年写给萧策的绝笔信。
“苏医官当年并未病逝，而是被家父暗中救下，藏匿在城郊农庄。”萧煜解释道，“他知道自己难逃秦岳的追杀，便写下这封密信，详细记载了秦岳胁迫他下毒的经过，之后便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沈砚展开密信，上面的字迹与先帝绢帛上的字迹如出一辙，显然是苏景年的手书。密信中写道：“先帝驾崩前三日，秦岳以在下妻儿性命相要挟，逼在下为先帝诊病时隐瞒中毒症状，并篡改药方，加速先帝离世。那断魂草，是秦岳从西域购得，研磨成粉后混入参汤，由他亲自进献给先帝。柳宫人发现莲子羹中掺有青色粉末，秦岳恐其泄密，便将其灭口，伪造成病故……”
看着密信，沈砚的手微微颤抖。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证据！有了这份密信，再加上之前找到的玉珏碎片、先帝手书绢帛，便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直指秦岳毒杀先帝的罪行。
“萧兄，这份证据太过重要了！”沈砚激动地说道。
“还有更重要的。”萧煜说道，“名单上记录着当年被秦岳调离的官员下落，其中就有御膳房的前管事王德发，他如今隐居在江南水乡，知道柳宫人的更多内情。家父已派人去联络他，想必不久便会有消息。”
沈砚心中的阴霾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希望。有了萧煜和靖安侯府的帮助，调查终于突破了瓶颈。他知道，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终于迎来了转机。
“萧兄，大恩不言谢。”沈砚站起身，郑重地向萧煜行了一礼，“他日真相大白，我定会上奏陛下，为你和侯爷请功。”
萧煜扶起他，微微一笑：“沈兄不必如此。我们所求，并非功名，而是为先帝讨回公道，还朝堂一个清明。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盟，齐心协力，除掉秦岳这个奸贼。”
两人在雅间中商议了许久，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萧煜负责联络王德发，确保他安全抵达京城；沈砚则继续暗中收集秦岳的罪证，同时保护好苏景年的密信，等待合适的时机，向新帝上奏。
离开清风茶馆时，天色已黑，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洒下清辉。沈砚望着远方的宫城，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有了萧煜的相助，有了确凿的证据，他相信，先帝的冤屈即将昭雪，秦岳这个奸贼，终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