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龙凤绫衾里,陆莺儿幽幽道:“陛下,我还是不太敢,要不”
她肌肤比丝质的被褥还要光滑,比火还要滚烫,颤巍巍像火苗。
李重茂探出头来,长长舒了口气:“其实我也怕出事,快唱首歌让我冷静下,否则真的控制不住”
扑哧——
陆莺儿捂住脸:“就不唱!”
想起刚才那从未有过的亲密,她不敢去看夫君,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瞄。
她能感觉到,在衾被之下,夫君对她的情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
不仅仅是相濡以沫、携手度日的患难夫妻,更是想要得到的女人。
她也想
但太医的话让她不得不顾忌。
李重茂很喜欢她,也不敢冒险,主要是他不太会算日子。
“我知道陛下宠爱我,来日方长,陛下可以先召幸其他人。”陆莺儿钻入夫君怀中,喃喃道:“我是皇后,不会嫉妒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是在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李重茂笑吟吟道:“那我明日让她们比试角抵,谁赢了我选谁。”
陆莺儿忍不住咯咯直笑:“你明明就想选丰腴的、腿有力的!”
说出这番话,好不容易褪去的潮红,又唰地涌到脸上。
同时,感受到了夫君的手掌。
“陛下别闹了,咱们说正事”
陆莺儿轻声细语,像风一样柔和。墈书屋 庚新醉筷
李重茂搂住她:“嗯嗯,你说。”
陆莺儿这才道:
“我前些天请示了太后,去甘露殿佛堂为先帝祈福,因此能留得很久。”
“透过佛堂窗户,我发现每当上官昭容念书时,总有一位宫女必定在场。”
“于是,我有天远远跟着她,见她来到一处地方与人接头。”
“陛下猜猜是哪里?”
她笑嘻嘻补充:“陛下绝猜不到!”
“绝猜不到?”李重茂心念一动:“总不能是东宫吧?”
“啊!陛下怎么猜出来的?”陆莺儿低声惊呼。
李重茂笑道:“还真是啊?你说我猜不到,我就往最不可能的猜呗。”
陆莺儿大眼睛眨呀眨:“那陛下再猜一猜,是东宫什么地方?”
她到底是少女心性,又与李重茂情投意合,聊著聊著,玩心渐渐起来了。
李重茂问:“这要是都猜中了,你怎么奖励我?”
陆莺儿笑盈盈道:“陛下说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
李重茂道:“那就”
陆莺儿当即摇头:“不可以!”
两人眼神交汇,都笑了起来。
李重茂略一沉吟:“让我想想,她必定不是来找我们的,否则早就找了。她又要传递消息,所以是能见外人的崇文馆?不太可能,宫女很难有机会去那里我知道了!”
他双眼放出兴奋的光:“是教坊!对不对?”
教坊设在东宫偏西南位置,在命妇院以西、宜秋宫以南。武4墈书 庚薪嶵筷
乐师们不仅在宫里表演,也常常被请去贵族府邸助兴,因此有机会接触外人。
陆莺儿瞪大眼睛:“陛下真神了!”
她抬眸时满是钦慕,继续道:
“我仍不动声色,继续观察情况,今日又有变化!”
“由于禫祭已过,宫中可以弹琴奏曲,我听到昭容今天弹了琴。”
“弹的是教坊燕乐,中间却有一段像是昭容自创,曲调奇怪,听着不太协调”
“但我留意到,那位宫女听得十分仔细,似乎想听出什么。”
“我猜测,昭容可能在借琴声传话。”
“但我却听不出来”
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愧色。
她天资聪颖,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却听不出琴中之意,觉得没帮到夫君,有些不甘。
李重茂却兴奋得很,连亲了她几口:“听不出是正常的,这是编码!”
前世作为码农,他对信息传输的编解码很敏感,立刻猜出端倪。
琴音代表的是编码结果,而编解码的依据,则是——
《千字文》!
否则,她为什么念如此初级的书!
《千字文》是是南朝周兴嗣所编,用一千个不同的字做成文章,特别适合初认字的儿童,因为字数够全。
正因为字数够全,又不重复,所以很适合用来编码、解码!
上官婉儿才华横溢,精通琴律,既不可能无故念《千字文》,也不可能胡乱弹琴。
所以,念书和弹琴都有目的,十有八九是在传递信息!
陆莺儿却没听懂,疑惑道:“什么是编码?”
李重茂回答:“就是把文字替换为其他内容,比如数字、音乐。”
作为文科生,陆莺儿觉得超纲了:“陛下,你哪里学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
李重茂笑吟吟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佛堂,我来听听看!”
他猜测,上官婉儿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接收了信息,所以,她可能连续几天演奏相同琴曲。
既然已经猜出用《千字文》编解码,只要再听到,信息就不难破译。
陆莺儿噘起嘴:“陛下有事瞒我!”
李重茂柔声道:“这个不好学的。”
身体紧贴陆莺儿,悄悄把嘴凑近她耳朵:“我教你一些其他知识”
陆莺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我不听!”
夜色宜人,月华倾泻。
次日醒来,陆莺儿脸仍旧涨红,吞吞吐吐道:“陛下以后还是召幸婢女吧”
又撇撇嘴,老大不乐意:“总之,不能太勤!”
李重茂哈哈一笑:“等我上朝、读书回来,一起去甘露殿~”
午时,两人一同去给韦香儿请安,再向生母张昭仪请安。
张昭仪原名张三娘,这些天来始终战战兢兢,李重茂、陆莺儿每次来,她都不留儿子、儿媳妇吃饭。
哪怕只是喝粥,也不留。
李重茂印象里,她早先并不这样,是今年以来才有的事。
也许是因为儿子可能会继位,她感到紧张,或者被韦香儿威胁了。
韦香儿对张三娘限制得很严,虽然升她为昭仪,却没给她父亲张守谦升官,仍是尚衣局直长,七品杂官。
陆莺儿父亲同样如此,陆景秀只升为申州司马,从五品下而已。
按规制,都该升三品的
但张三娘、陆莺儿都不敢争什么,从未提起过这事。
此时,张三娘身旁宫女已被换掉,使了个眼色:“皇帝、皇后多去向太后请安。”
李重茂、陆莺儿对视一眼,拜别离开。
甘露殿规模很大,有几十间偏殿,有间设为佛堂,离正殿、张昭仪那边都有距离,却跟上官婉儿正对面。
此时佛堂里有贵妃杨氏,还有些低级妃嫔,为讨好太后,她们常过来诵佛。
见皇帝、皇后同时到来,都十分惊讶,纷纷跪地行礼。
“朕请示过太后,以后也常来为先帝祈福,不必多礼。”李重茂示意她们平身。
他跟陆莺儿跪坐窗边,桌案上都有一卷佛经,默默念诵。
堂中有四位宦官盯着,程元忠也守在门口,不许他们跟其他人接触。
大概念了两刻钟,只听铮铮两声
对面琴曲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