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安城上空。第一墈书蛧 蕞鑫章劫哽鑫快
当辰时已过,巳时将至,那本该布满苍穹的浓云却迟迟未见踪影。
云端之上,泾河龙王一身披挂,手持令旗,面色阴沉地站在风头。
他身后的风伯、雷公、云童、电母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慑于这位八河都总管的淫威,不敢多言。
他们虽是天庭正神,但这泾河龙王乃是水族豪强,又是地头蛇,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要给几分薄面。
“龙君,时辰快过了。”风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手中的风袋已经鼓起,只等令下,“若是再不布云,可就真的误了时辰了。”
龙王握着令旗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挣扎。
那一瞬间,归云居那位道人“赢了面子,输了脑袋”的警告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
但紧接着,袁守城那副云淡风轻、仿佛掌控一切的厌恶嘴脸又浮现出来,将那点恐惧烧得干干净净。
“哼!不过是晚了一个时辰,少了几点雨水,我是司雨正神,这点权力还是有的!难道玉帝还能为了这点小事,斩了我这镇守一方的龙神不成?”
龙王咬紧牙关,心中那股名为“尊严”的邪火终究压过了理智。
“传令!巳时布云,午时发雷,未时下雨,申时雨止!”
“点数三尺三寸整!”
众神无奈,只得领命。
一时间,狂风大作,乌云压顶。
长安城的百姓们纷纷收起晾晒的衣物,奔走相告,或是躲在屋檐下抱怨这天气变得古怪,或是感叹那袁神仙算得果然有些偏差,时辰似乎对不上。
龙王站在云端,看着下方慌乱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袁守城,还有那个叫地阙的野道士,你们都给我等著!这雨一下,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在长安混!”
大雨倾盆而下,却又在申时准时收住。
雨过天晴,彩彻区明。
龙王按落云头,重新化作那个白衣秀才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傲气比昨日更甚三分,甚至带着几分狰狞。他大步流星,直奔西门大街。
此时,袁守城的卦摊前依旧围满了人,只是大家的议论声中多了几分质疑。
“这袁先生今日好像不太准啊?”
“是啊,雨是下了,但这时间晚了不说,雨量感觉也不太对,街面上的水都没积起来。”
龙王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更是得意。他拨开人群,冲到摊前,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将那是写着“神课先生”的招牌砸了个稀烂。
“老骗子!你还有何话说!”
龙王指著袁守城的鼻子,厉声喝道:
“你说辰时布云,却是巳时!你说午时下雨,却是未时!这雨数更是少了足足四十点!你这妖言惑众的把戏被我拆穿了,还不快滚出长安!”
周围的百姓一片哗然,没想到这秀才竟然真的敢砸场子。
然而,面对这雷霆之怒,袁守城却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他看着暴跳如雷的龙王,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怜悯,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你你笑什么?”龙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股嚣张的气焰不由得弱了几分。
“我笑你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袁守城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龙王耳边炸响。
“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只是改了几个时辰、少了几点雨水?”
“你那是违抗玉帝圣旨!是触犯天条!是死罪!”
龙王脸色瞬间惨白,但还强撑著说道:“你你少吓唬我!我是泾河龙王,谁敢杀我?”
“谁敢杀你?”
袁守城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苍天,又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明日午时三刻,你就要在那剐龙台上走一遭!监斩官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人曹官魏征!”
“你若是现在回去准备后事,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若是再在这里纠缠,只怕连魂魄都难入轮回!”
轰!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龙王最后的心理防线。
魏征!
那个号称刚正不阿、能梦中斩神的人曹官!
龙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刚才的嚣张跋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天条森严,他身为神职人员,比谁都清楚抗旨的后果。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啊!”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自己惹下了多大的祸事。为了赌一口气,竟然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
袁守城叹了口气,收拾起卦摊。
“我救不了你。这是天数,也是你自己作的孽。”
“不过”他看了一眼皇宫方向,“魏征虽是天庭监斩,但他毕竟是大唐的臣子。你若去求那唐太宗李世民,求他拖住魏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袁守城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失魂落魄的龙王瘫坐在地。
“李世民对,去找李世民”
龙王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往皇宫跑。
但他刚跑两步,脚步突然一顿。
怀里,那枚温润的玉简正散发著微微的热量,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地阙阁:专解各种死局。】
那个道士淡然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回荡:“若是居士发现事情不对,或者觉得自己可能要掉脑袋了,可以拿着这个来找我。”
龙王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那个道士他昨天就知道!他昨天就警告过我!”
“袁守城是算出了结果,但那个道士他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甚至还给了我信物!他说他能解死局!”
“求李世民?李世民毕竟是凡人皇帝,能不能管得住天上的神仙还两说。
若是魏征执意要斩,凡人皇帝又能奈何?但那个道士,敢在长安城开这种铺子,敢说出‘死局可解’这种话,绝对是隐世的高人!”
龙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先去归云居!若是那道士没办法,再去求李世民不迟!”
打定主意,龙王不敢再耽搁。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他化作一阵风,避开巡夜的更夫,向着西市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