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居士,我看你印堂发黑,煞气缠身,似有牢狱之灾,甚至有断头之祸啊。
“放肆!”龙王大怒,“你这道士,也是那袁守城一伙的吧?想合伙骗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拆了你这破摊子!”
“非也非也。”
李长生摇了摇头,手指在那张宣纸上轻轻一点。
“贫道只是想提醒居士一句。有些赌,是不能打的。尤其是跟天意打赌。”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龙王能听到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居士,这可不是袁守城算的,此乃玉帝刚刚拟好的圣旨。”
轰!
龙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道士怎么知道袁守城说的话?
不对!
他说这是玉帝的圣旨?!
“你你胡说什么!”龙王色厉内荏地喝道,眼神却开始游移不定,“圣旨未下,你怎么知道?这分明是那算命瞎编的!”
李长生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收起宣纸。
“是不是瞎编,居士回去一看便知。这天上的旨意,有时候比你想的要快。贫道在天庭有几个朋友,这点消息还是灵通的。”
说到这里,他直视龙王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居士,切记一句话:赢了面子,输了脑袋,不值当。若是居士一时冲动犯了天条,到时候哪怕是四海龙王齐聚,也救不了你。”
龙王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道士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着他原本坚定的信心。
但他身为龙神的骄傲让他无法当场低头。
“哼!危言耸听!本秀才身家清白,哪来的死局!”
李长生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那是用地心磁母打磨而成,上面刻着归云居的方位符文。
“这是贫道的信物。若是居士发现事情不对,或者觉得自己可能要掉脑袋了,可以拿着这个来西市归云居找我。”
“贫道这里,专解各种死局。无论是天庭问罪,还是地府索命,贫道都有办法帮你留一线生机。”
龙王下意识地接过玉简。那玉简入手温润,隐隐透著一股让他感到心安的灵力波动。
他深深地看了李长生一眼,把玉简往怀里一揣,也不好意思再砸场子了,急匆匆地驾起一阵风,逃也似的离开了长安。
看着龙王仓皇离去的背影,虎王探出脑袋:
“喵呜?”(主人,他会信吗?)
“现在不信,等会儿就信了。”
李长生收起摊子,伸了个懒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走,回家生火。明夜,咱们可能有大生意上门。让单居士把那个坑再挖得舒服点,毕竟咱们的客户可是真龙,待遇得跟上。”
泾河水府,水晶宫。
龙王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消消气,就见水府上空金光大作,仙乐飘飘。
“圣旨到——!”
一个金衣力士手持卷轴,踏波而来。
“泾河龙王接旨!”
龙王心中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整理衣冠,焚香跪拜。
“敕命八河总管,驱雷掣电,行云布雨,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钦此!”
每一个字,每一个时辰,每一个点数。
竟然和袁守城算的一模一样!
竟然和那个叫地阙的道士说的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
龙王瘫软在地,手中的圣旨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按照赌约,他输了就要砸招牌赶人。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道士的话——“若是居士一时冲动犯了天条”
此时此刻,龙宫里的虾兵蟹将们都在看着他。
“大王,明日的雨”龟丞相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王看着那张圣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挣扎。如果不改,他就输了,就要向那个凡人低头,以后这泾河龙王的面子往哪搁?
但如果改了那是抗旨,是死罪!
“改!”
龙王猛地咬牙,眼中血丝密布。
“我就不信,为了这点雨数,玉帝还能斩了我这司雨大龙神不成?大不了事后去天庭请罪,挨顿板子也就是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令箭,扔给风伯雷公。
“明日,给我把雨下的时间推后一个时辰!点数给我少下四十点!”
“大王,这”龟丞相大惊失色,“这可是抗旨啊!”
“闭嘴!按我说的做!”
龙王怒吼一声,将龟丞相踢开。他此时已经被好胜心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那个道士的警告。或者说,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那个最坏的结果。
然而,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坐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
他突然摸到了怀里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白天那个道士给的玉简。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玉简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某种生机。
“死局”
龙王的手颤抖了一下。不知为何,那个道士淡然的眼神,和那句“觉得自己可能要掉脑袋了”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看着那枚玉简,仿佛那是他在悬崖边上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行,明日行雨之后,我得去那归云居一趟。”
“哪怕是求个心安”
这一夜,泾河水府灯火通明,龙王彻夜未眠。
而长安城内的归云居里,单雄信正挥舞著一把特制的玄铁巨铲,在后院挖著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李长生站在坑边,手里把玩着一枚刚刚炼制好的、能够封印真灵的“锁魂令”,笑得意味深长。
“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