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挽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对刚才那场莫名的骚扰与反击并未放在心上
他正觉得无趣,打算回房继续思考,或者更可能的是,继续嫌弃这个破地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另一端,一个身影正缓缓靠近
是姐姐
她的动作极其僵硬,像是关节生了锈的木偶,一步一步,挪得异常缓慢
低着头,脸孔隐藏在走廊昏暗的光线形成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云绛挽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转身准备进屋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绛挽”姐姐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平静,“我们可以聊聊吗?”
云绛挽动作一顿,诧异地回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昨天才被哥哥扇了耳光、此刻行为诡异的女人,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肆意嘲笑:
“聊聊?”
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轻佻而刻薄
“你算什么货色?也想和我聊?”
他向前一步,逼近姐姐,虽然身高或许不及,但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却完全将对方笼罩
“我看你是昨天没挨够打,还是脑子彻底坏掉了?”
他毫不留情地讥讽着,话语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
然而,姐姐依旧低着头,隐藏在阴影中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对他恶毒的言语无动于衷,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攥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隐约可见她手心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反射着一点冰冷的金属光泽——像是一把剪刀
云绛挽嘲笑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也觉得有些无趣了。他撇撇嘴,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好啊,”他拉长了音调,“既然你这么想聊,那就聊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率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姐姐在原地僵硬了片刻,仿佛在进行某种心理挣扎,最终还是迈开步子,跟着走进了房间,并顺手将房门轻轻掩上
五分钟后:一道浓稠如墨的阴影,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从那未关严的门缝下蔓延而出
它不像寻常影子,更像泼洒在地上的、尚未凝固的血迹,缓慢而执着地在地板上扩张,带着一股阴冷粘稠的气息
六分钟后:房间内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布料上摩擦,又像是极轻的、压抑着的低语,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八分钟后:姐姐那压抑不住的、极度痛苦的哀嚎猛地爆发出来
“呃呃啊——!”那声音短促而凄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折磨,仿佛正承受着远超肉体痛苦的某种侵蚀,但仅仅持续了一两秒,便如同被掐断了喉咙般,戛然而止
九分钟后:房间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最初那细微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十分钟后:房门被从里面推开
云绛挽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丝毫未乱的衣领和发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会面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房间内的景象,便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
在他身后,那扇半开的房门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一片狼藉
地面上似乎散落着被撕裂的布条,以及一些更深色、难以辨认的污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败花朵的怪异气味
(镜头依旧固执地停留在空荡的走廊和那扇半开的、透出内部狼藉的房门)
“?????????”
“发生了什么?系统你出来!为什么镜头不跟进去?!”
“区别对待!绝对是区别对待!以前不是能拍室内的吗?”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门缝视角?!”
“那阴影是什么?那声音是什么?姐姐怎么了?”
“阴影是从门缝出来的,不是从里面蔓延到外面的这不对劲!”
“哀嚎声是姐姐的,但之后就没声音了,737毫发无伤地出来了”
“结合他之前展现的精神污染和能力我怀疑他可能把姐姐处理掉了。
“用什么处理的?菟丝花?还是别的?”
“大佬牛逼!十分钟解决一个潜在威胁!”
“无需解释!云大佬的行为就是真理!”
“装神弄鬼!说不定是系统配合他演戏呢!”
“就是,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自导自演!”
“热度倒是炒得挺高,呵呵”
尽管质疑声存在,但未知往往更能激发想象和恐惧
云绛挽这十分钟密闭空间内发生的、未被直播的交流,反而让直播间的热度再次飙升,各种猜测、分析、崇拜与诋毁激烈碰撞,将“云绛挽”这个名字又一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云绛挽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梯,客厅里,父亲、母亲和哥哥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木偶,立刻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们脸上堆起过分热切甚至扭曲的笑容,眼底那浑浊的贪婪与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绛挽啊,睡得好吗?家里怎么样?还习惯吗?”母亲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甜腻。
“绛挽,你看,我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布置在房间了!”父亲努力挺直腰板,试图展现一家之主的关怀
“绛挽”哥哥的眼神最为直白,那里面翻涌的欲望几乎要将人灼伤
云绛挽被这七嘴八舌的噪音包围,烦躁感瞬间冲顶
“闭嘴!”他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声音他嫌恶地扫视着他们
“一群蠢货,你们所谓的最好,就是那些垃圾?也配得上我吗?”
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难堪、愤怒与更深沉的恶意交替闪过
比起初次见面时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平静,此刻的他们,仿佛某种伪装正在逐渐剥落,情绪的控制力变得极差
“绛挽,怎么能这样说呢”母亲的声音带着委屈,却更像是一种控诉
“爸爸妈妈是为了你好啊!”父亲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
“我们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你了!”哥哥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云绛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深深觉得回到这个破烂地方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他懒得再跟这群无法沟通的东西浪费口舌,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一扇不起眼、似乎通往地下室的门上
他径直朝那扇门走去
这个举动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原本还在试图辩解的父母脸色骤变,几乎是扑了过来,慌乱地挡在门前:
“绛挽!这里不能去!”母亲的声音尖利
“对对!地下室很脏的!灰尘太多了!你会生病的!”父亲张开手臂,语气急促
他们的阻拦反而激起了云绛挽一丝逆反心理,但他此刻更多的是被纠缠的烦躁
“烦死了!滚开!”他毫不客气地斥道,如同驱赶蚊蝇,“一群挡路的蠢货!”
见通往地下室的路被堵死,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连多看他们一眼都嫌恶心
他猛地转身,换了个方向,直接朝着别墅大门快步走去
“绛挽!别走!”
“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别离开家!”
父母和哥哥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拦,但云绛挽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拉开沉重的木门,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然后狠狠地将门甩上!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门框都在颤抖,也彻底隔绝了身后那令人作呕的哀求
云绛挽站在门外,微微喘了口气,平复着被蠢货们激起的怒火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三人挤在门后,眼睛布满红血丝,脸色憔悴灰败,神情扭曲如同恶鬼,正用那种混合着极度渴望与绝望的可怕眼神死死盯着他,手掌拍打着玻璃,无声地呐喊着:“绛挽别走回来”
云绛挽漠然地收回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了三块肮脏的污渍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斗篷人那栋安全的别墅走去
当他走近时,发现斗篷人竟然就静静地站在别墅门口,宽大的斗篷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仿佛一尊忠诚的守卫
云绛挽正被刚才那三个蠢货吵得头疼,见状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指身后:
“去,把后面那三个吵死人的东西解决了”
他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仿佛只是让人去清理掉门口的垃圾,“简直烦死了”
斗篷人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迟疑
他沉默地迈开步子,朝着云绛挽来时的方向,迎向了那三个即将追过来的、状若疯魔的家人
云绛挽看都没看身后即将发生什么,径直推开斗篷人别墅的门,走了进去
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污秽关在门外,他靠在门板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空气中弥漫着斗篷人这里特有的、冷冽而干净的气息,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仿佛刚才在那栋破别墅里待过,连身上都沾染了那股腐朽的味道
“简直脏死了”
他嫌弃地皱紧眉头,决定立刻去好好洗个澡,用清水冲刷掉所有令人不快的痕迹
至于外面的纷争?那与他无关
能侍奉他,不应该是斗篷人的荣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