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挽还在斗篷人那柔软舒适的床上安睡,就被窗外一阵持续不断的、如同哀嚎般的苦苦哀求声吵醒
“绛挽回来吧”
“家里不能没有你啊”
“是爸爸妈妈不对,我们改,一定改”
“哥哥知道你受委屈了,跟我们回家吧”
他烦躁地拧紧眉头,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
只见那一家四口——父母、哥哥、姐姐,如同四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整整齐齐地站在别墅外的铁门前,仰着脸,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混合着卑微与疯狂的哀求
他们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贪婪与恶意,几乎要冲破那层伪装的皮囊
云绛挽看着他们那副可笑又可怜的模样,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肆意地嘲笑起来:“看看你们这副样子,像不像摇尾乞怜的野狗?”
“那个家?那个猪圈?也配让我回去?”
“你们是没了我活不下去了吗?真是没用的废物!”
“凭什么你们要我回去,我就要回去啊”
他的话语刻薄如刀,刮得楼下四人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开
然而,骂着骂着,云绛挽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
他忽然停下了嘲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
“行啊,既然你们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
楼下四人瞬间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那我就勉强回去看看吧”他补充道,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于是,在四人几乎可以说是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云绛挽慢悠悠地回到了那栋破旧的别墅
别墅内部显然被紧急打扫过,灰尘少了,杂物也清理了一些,但那股根深蒂固的破败感和寒酸气,根本不是一次匆忙打扫能掩盖的
云绛挽一进门,挑剔的目光就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刚刚缓和一点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
“这地板简直烂透了,走起来吱呀作响,是想吵死我吗?”
“这墙面的颜色丑得令人发指,像呕吐物的痕迹。薪纨??鰰占 冕沸悦黩”
“还有你,”他指向努力挤出笑容的父亲,“别笑了,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真丑”
他滔滔不绝地挑刺,将刚刚有所改善的环境和努力讨好他的家人贬得一文不值
而父亲、母亲、哥哥,甚至那位昨天才挨了打的姐姐,此刻都表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纵容
他们脸上挂着僵硬而扭曲的慈爱笑容,不断点头附和
“是是是,绛挽说得对”
“我们马上改”
“只要你高兴就好”
但这层温情的表象薄如蝉翼
云绛挽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眼底深处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欲望与恶意在疯狂翻滚,如同沸腾的沥青,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尤其是那位姐姐,她看着云绛挽的眼神最为复杂,既有与其他人类似的、被美貌震撼后产生的强烈占有欲,更有一种几乎要将她自身焚毁的、扭曲的嫉妒
“恶心死了”云绛挽发泄完,看着他们那副虚伪的嘴脸,嗤笑一声
懒得再浪费口舌,转身蹬蹬蹬地上楼,回到了那个属于妹妹的房间
他之前只是粗略看过,并未仔细探索
此刻,他带着一种百无聊赖的心情,在房间里左看右看
房间简陋得可怜,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书桌,几乎别无他物
他随手拉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正觉无趣想要关上时,目光却被衣柜最底层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
那是一本老旧的、封面模糊的日记本
哈,他就知道
云绛挽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仿佛那是什么沾染了病菌的垃圾
他一点也不想用手去碰
真是糟糕透了
他用两根手指极其勉强地捏起日记本的一角,随意地翻开了几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稚嫩而略显凌乱的笔迹:
“x月x日 天气阴
今天又是这样,爸爸妈妈只看着弟弟笑,哥哥也只关心他的工作,没人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只有姐姐她看了我一眼,但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她也不开心”
“x月x日 雨
我唯一喜欢的就是姐姐了,因为她也总是被忽略,可是为什么她要抢走我唯一的娃娃?还把它弄坏了?她明明知道那是奶奶留给我的我讨厌她!我恨她!可是我又只剩她了”
云绛挽看到这里,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弄:“真是蠢货”
他又随意往后翻了几页,大多是一些琐碎而无意义的抱怨和悲伤,直到最后几页,笔迹显得更加急促和绝望:
“他们又把最好的东西偷偷给弟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男孩吗?弟弟他到底在哪里?”
云绛挽挑了挑眉
所以,这个被偏爱的弟弟,到底藏在哪里?怎么至今还未露面?
他失去了所有兴趣,像丢弃垃圾一样,将日记本随手扔回衣柜角落,然后立刻起身去了房间自带的狭小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清水反复冲洗刚才碰过日记本的手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真是脏死了”
他看着镜中自己完美无瑕的倒影,低声抱怨,仿佛刚才接触的不是一本日记,而是什么腐烂污秽之物
这时,门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云绛挽走出洗漱间
门外一声声黏腻、重复的呼唤,如同无数只湿冷的触手,穿透薄薄的门板,缠绕上来
“绛挽,你在做什么啊”
“绛挽,不要生气”
“绛挽,妈妈做了好吃的,快出来吃吧”
“绛挽”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四个不同的声线,却带着近乎一致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执念,一声接一声,仿佛就贴在门板上发声,近在咫尺,却又诡异地不敢推门进来
云绛挽被这持续不断的噪音吵得心烦意乱,刚刚因洗漱而稍微平复一点的烦躁感再次飙升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毫不客气地抬脚,狠狠踹了两下门板!
“砰!砰!”
“吵死了!”他的声音冰冷,带着被冒犯的怒意,“一群下贱东西,还敢命令我?给我滚!”
然而,门外的呼唤声只是停滞了一瞬,随即又以更大的强度、更快的频率响了起来,仿佛他的怒斥和踹门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惊起
那一声声“绛挽”变得愈发急促、尖锐,如同催命的魔音
云绛挽烦躁地“啧”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暴戾
他抬起手,指尖那缕淡金色的菟丝花丝线骤然亮起微光
精神链接,深度激活!
不再是简单的感知,而是将他自己心中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对被骚扰的厌烦,对这群“家人”的轻蔑,对所处环境的极度不满
化作无形的、尖锐的利刺,沿着那早已建立的寄生链接,源源不断地、粗暴地反向灌入门外四个家人的脑海之中!
“呃——!”
“啊!!!”
“不不要”
“痛好痛”
门外瞬间爆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仿佛正在遭受灵魂层面的凌迟
原本黏腻的呼唤被彻底打断,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挣扎与惨叫
云绛挽静静地站在门内,听着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声响,他脸上那暴戾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魔性光彩的愉悦
他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由他亲手制造的交响乐
“下三滥的东西,”他低声自语,语气轻慢而残忍
“就应该跪在地上,好好侍奉我才对,居然还敢来烦我”
玩够了
他心念一动,切断了那恶意的输送
门外的哀嚎声如同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云绛挽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了几秒
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没有哀求,没有惨叫,甚至连呼吸声和离开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他脸上露出一丝兴味,伸手,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四个贴在门上哀嚎的身影,以及那持续不断的呼唤和痛苦的惨叫,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云绛挽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空荡的走廊,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粗糙的地板
“所以,”他轻声自语,空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与嘲弄
“是假的?还是幻境?”
这个家的诡异,似乎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破败与那几位家人扭曲的恶意那么简单
有什么东西,藏在更深处,编织着这一切
当云绛挽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轻描淡写地吐出“是假的?还是幻境?”的疑问时
直播间的弹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爆发式刷屏,反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麻木
“哦,解决了啊”
“果然,连‘执念回响’这种精神污染都能用更狠的恶意硬刚回去”
“我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有点想笑”
“新人杀手?就这?在737面前简直像小孩子撒娇”
“《论如何用魔法打败魔法》——737着”
“其他新人要是知道这个副本还能这么过,怕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在这个直播间,任何常规副本逻辑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就在这片见怪不怪的吐槽中,冰冷的系统公告再次如同丧钟般敲响,回荡在所有直播间上空
【系统公告:新人试炼副本《腐朽之家》生存报告:当前玩家存活人数:50/100,死亡过半,愿亡魂安息,生者好自为之】
公告一出,直播间里那点麻木瞬间被更汹涌的、带着病态兴奋的恶意冲散:
“哈哈哈!又死了一半!废物!都是废物!”
“才第四天就死了一半!这次的新人质量真差!”
“分享乐子!22号直播间那哥们,想学737出门探索,结果在雾里碰到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他嘴贱问了句‘糖葫芦酸不酸’,直接被老爷爷用竹签串成了糖葫芦!笑死!”
“41号直播间团灭!他想联合家人合力反抗父亲,结果触发即死规则,全家(包括他自己)瞬间异化成怪物互相撕咬,那场面啧啧”
“17号那个魔法世界的妹子更惨,被姐姐骗进房间谈心,结果被姐姐用剪刀一点点剪掉了头发、手指最后连舌头都呕”
“看看这些惨状,再看看737这边岁月静好地欺负npc我特么”
“所以说,在深渊回廊,弱小本身就是原罪!死了活该!”
“开盘了!赌最终能活几个!我赌不超过十个!”
与此同时,一些带着初次来访标识的弹幕也开始出现,显然是被云绛挽飙升的人气和论坛上的热议吸引来的:
“第一次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737?长得确实”
“新人?你管这叫新人?这气场比我们会长还足!”
“刚进来就听到系统说死了一半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欢迎来到大佬炸鱼塘现场,习惯就好”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对着空走廊说话?npc呢?”
“别问,问就是大佬的操作你看不懂”
“这直播间怎么感觉阴森森的,但又有点上头?”